偷心法则CP(120)
太红了,红得像是蔷薇园里女人被荆刺划出细密血痕的手,血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在雪白的皮肤上晕开,和他眼前这幅春联上的墨红交叠在一起,一模一样。
“找到了吗?”顾则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把失神的贺屿拉了回来。
贺屿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提高声音:“马上。”
没过几分钟,他抱着装饰品回到客厅,放在地毯上,挑出一张烫金的“福”字,站在落地窗前比划着位置。
“有点歪。”顾则桉突然走过来,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右手握住贺屿的手腕,左手托着他的手肘,引导着将“福”字贴在玻璃正中央。
贺屿能感觉到顾则桉的鼻尖偶尔蹭过他的发丝,声音带着不易察觉地哽咽问:“这样可以了吗?”
“差不多。”顾则桉低声说,却没有立即松开手,拇指在贺屿的手腕内侧摩挲,贺屿侧头,正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他强装的欢快。
他迅速低头去拿旁边的龙年摆件,侧过身把它放在电视柜最显眼的位置,摆正,又挪了挪角度。
“好看吗?”他问,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调。
那龙的眼睛金灿灿的,嘴巴咧开,露出呆萌又喜庆的笑,身子还盘着一个亮晶晶的“福”字。
顾则桉倚在沙发边,双手环胸,眯起眼睛看了那摆件一眼,又扫了眼以黑灰为主色调的电视柜和背景墙:“放在这里像是有人往一副水墨画里泼了一勺辣椒油。”
“那...”贺屿故意把摆件又往中间推了推:“偏要放这儿。”
顾则桉没接话,又多看了那龙一眼,那团张牙舞爪的红在一片灰暗系中格外惹眼,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但又显得格外温馨。
就像贺屿出现一样,突兀却鲜活,硬生生在他黑白分明的世界里撕开一道口子,还动不动就给他生活里塞一些不协调的东西,而这些不协调却让他安静得近乎死水的生活,有了一些变得不一样的痕迹。
他撇了撇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轻轻扬了一下。
“你笑什么?”贺屿侧过头,察觉他的表情变化,狐疑地眯眼。
顾则桉别开头,仍是那副淡淡的嫌弃口吻:“笑你品味太差,过年后就收起来。”
贺屿正弯腰调整摆件角度的背影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那不行,要摆一整年。”
他的声音轻快,手指却不自觉地在龙鳞上多停留了几秒:“还要把它放到床头,红红火火压邪气。”
“贺屿。”顾则桉无奈地叫了他一声,声音里却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晚上,饺子在沸水里翻滚,贺屿有些失神地站在料理台边,手指在台面上无意识地画圈,顾则桉走过来,手臂环过他的腰去关火。
“尝尝?”顾则桉夹起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递到贺屿嘴边,一看就是他自己包的那一个。
贺屿回过神,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汤汁烫得他舌尖有点麻,却还是笑着说:“好吃。”
他的眼角微微发红,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春节。
客厅里,电视播放着春晚的热闹歌舞,主持人的拜年和观众的欢呼此起彼伏。
顾则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轻轻拍在贺屿额头上:“压岁钱。”
“我都多大了...”贺屿嘴上嫌弃,手指却小心翼翼地抚过红包边缘,小时候除了在刘叔家里的那几年,就再也没收过红包。
他总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穿新衣服,放炮,笑着数过年收到的钱,而他只能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等年过去,再回到冷冰冰的家里。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顾则桉的手突然覆上他的眼睛,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贺屿睫毛轻颤了几下:“就像明年不给你一样。”
贺屿的呼吸顿了顿,随即扯开嘴角笑了,故意用红包去戳他的腰:“是啊,我怕你明天醒来就后悔给这么多。”
窗外突然炸开一簇深蓝色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厨房。
“走。”贺屿把红包放进兜里,拽着顾则桉往阳台走:“去阳台看烟花。”
顾则桉顺手抓起沙发上那条红色围巾,走到阳台要推开玻璃门时,他说:“等一下。”
贺屿乖乖地站在原地没动,围巾被顾则桉提起,绕过他的脖颈,柔软的羊毛蹭过皮肤,很温暖。
“围紧一点,外面风大。”顾则桉说:“你还容易感冒。”
贺屿“嗯”了一声,抬手摸着脖子上的围巾。
他们站在阳台上,寒风卷着晶莹的雪花扑在两人脸上。
贺屿下意识地往顾则桉身边靠过去,身旁的人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