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约西风冷(33)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一只手轻轻揽过她,给她擦脸上的泪,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在耳边告诉她别哭。

朦胧间,她闻着了一股淡淡的,如青草般的味道。

这是一种让她安心的味道,不妖娆,不霸道,芬芳如碧草的馨香。就像同小时候爸爸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让她心安。

迷蒙中似有人进来了,检视她的伤口,然后低声交谈着什么。

她知道自己刚刚又做梦了。

梦醒了,她知道妈妈再也不会来扶着她了,而爸爸,离得那么遥远,她永远都拉不住他的大手。

柯凝欢努力想听清医生在说什么,无奈由于药物的作用,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睡了多久,当她终于彻底清醒以后,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

她睁开眼,发现屋子里亮着灯,扭头看着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应该是晚上吧,但她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道现在是几日几时。

她动了动身体,想起身去卫生间,却发现身体虚弱的无论如何坐不起来。正挣扎间,有人推门进来。

“别动!”陆绪平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摁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他低声问她。

柯凝欢没想到进来的是这个人,不由得涨红了脸轻声说:“怎么是你?”

陆绪平没有回答她,停顿了一下,轻声问:“是不是要去洗手间?”

这话问出来以后他倒没什么,低头间看到女孩子那涨的通红的小脸儿,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本想调侃她两句开个玩笑,猛然间看到她那低垂的眼睫,紧张地握得紧紧的拳头,顿时明白这是个和他以往遇到的不太一样的女孩子,便闭了嘴,俯身抱起她往病房附设的卫生间走去。

柯凝欢身子猛地腾空,心下大吃一惊,不觉挣扎着低声嚷嚷道:“你!你干什么!你快放下!”

陆绪平根本不顾她的挣扎,反而抱紧她,来到卫生间门口,用脚拨开门,进去将她放到了马桶上。

“你暂时还不能走路,好了叫我。”说罢,他出了卫生间,轻轻地替她掩上了门。

柯凝欢一下子弄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心下有些骇然。

一个陌生的男人呆在门外,她在卫生间的任何声响都会让他听在耳朵里,这让她觉得非常别扭和难受。她思索了一下,摁下了抽水马桶,让哗啦啦的水声掩藏着她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如此反复了两次,终于完成了她负伤后第一次自己小解。

然后她扶着把手站起来,慢慢整理好衣裳,这时才惊慌地发现,就这一会儿功夫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她略为喘息了一下,慢慢推开卫生间的门,刚一脚跨出门外,一双手臂便将她抱起,一个腾空又把她稳稳地放到了床上。

柯凝欢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陆绪平,紧紧的抿着嘴唇,满脸的戒备。

陆绪平原来平板无波的脸被她盯的终是忍不住,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

指腹间的温度让柯凝欢心惊肉跳。

“是母亲要求带你回来。”陆绪平温和地开口,似解释她眼中的疑问。“你术后高烧了三天都无法退烧,身体极度虚弱。她不放心把你留在A市,要我带你回来。”

也许是知道她对自己的疏离,他倒是把自己推的一干二净。

原来是这样。

柯凝欢心下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没有首长的意思,任谁也不会把她弄到这里来。

“我父亲知道了吗?”终是千般无奈,那仍是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的亲生父亲,是她魂里梦里最深切的牵挂。

“暂时没有通知她。”陆绪平思索了一下,回答她,“他好像打过你的电话,我没有接。如果你想见他,可以通知他来。”

那就是说,这件事件父亲还不知道。

她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现在最好是不要见面,否则只会让父亲担心。

“不必了。”她轻轻地说,眼神里却全是落莫。

“我的手臂情况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她再问。

“活动会暂时受限,经过锻炼可以恢复。”他说。

刚刚在卫生间,她试着抬了抬手臂,不出意外地只能抬到和身体的四十五度角。如果不能恢复,别说是拿枪,就是以后生活都会有障碍。

她垂下眼睫,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颈间插进了只手臂:“起来喝点粥。”他扶她慢慢坐起来。

“我自己来。”她惊慌地睁开眼,欲挣脱他的半抱半扶。

“别动!”他低声喝斥道,“小小年纪怎么总是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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