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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序(169)

“下周日。”易恪说,“我已经报完名了,静姐说这次参加的人很多,可能因为快过年了,所以大家都有空,老地方不够坐,地点临时改在了城南书店新馆。”

城南书店最早开在大学城,因为老板选书的眼光独到,所以生意很好,经营规模也越来越大。新馆位于郊区的青湖艺术公园内,上下三层,远看像一只白色飞鸟,现在还没开始正式营业,书友会才能以极低的价格包场。

庄宁屿和易恪此前都没去过青湖艺术公园,路不熟。到了活动日,开着车在里面转了三四圈才找到停车场入口,到书店时已经迟了五分钟,组织者静姐笑着说:“没事,傅总也没到,你们先坐着喝杯饮料。”

易恪觉得真是活见了鬼:“他不是去意大利都灵参加第十八届清洁能源科技周了吗?”

庄宁屿疑惑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易恪:这你别管。

庄宁屿:“……”

傅寒也是读友会的会员,按时缴纳会费,想来参加活动合理而应当。他出场时照旧西装革履,带着两个保镖,细框银丝眼镜显得整个人冷漠疏离,只有在看到庄宁屿时,脸上神情会稍稍松动一些,带上几分笑意:“好久不见。”

庄宁屿说:“我以为你对俄国文学没兴趣。”

“确实没兴趣。”傅寒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但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又约不出来,只好报名读书会。”

庄宁屿对此类表白基本免疫,面不改色敷衍两句就上了二楼。易恪正窝在角落的沙发里,抱着一杯颜色可疑的色素青苹果汁食不知味地嘬嘬嘬,嘬得整个人都被染成绿色,一见到庄宁屿,立刻丢下杯子质问:“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庄宁屿:“老样子。”

易恪:“我就知道!”

明明对俄国文学不感兴趣还要来参加读友会,简直亵渎了伟大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庄宁屿哭笑不得:“不要胡说。”

易恪指着书上一页,理直气壮地复述:“胡说是世上一切生灵所没有而唯独只有人类才有的特权,胡说来,胡说去,早晚都会找到真理的,我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我胡说!”

庄宁屿看着这活蹦乱跳的帅哥,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易恪恢复可怜巴巴的乖巧姿态:“你怎么了?”

“我在担心。”庄宁屿拍拍他的头,“这家书店太小,等会儿的戏台不够你发挥。”

第55章 城南书店2

这次参加读书活动的会员共有五十来个人,就算是新馆二楼,乍看起来也有些拥挤。锦城的冬天很少出现像今天这么暖和的太阳,易恪把一个豆袋沙发拖到落地窗前,好让庄宁屿可以舒服地晒会儿腿。志愿者端着托盘过来,笑嘻嘻地打招呼:“庄老师,易哥,喝点什么?”

易恪给自己要了杯冰水,至于庄宁屿,因为最近一直在咳嗽,被老中医诊断为跑步后没注意保暖,风寒入体,所以暂时失去了喝饮料的权力,易恪的大书包里给他“叮叮咣咣”地装了五个保温杯,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神奇炖水,拧开一个一股姜味,再拧开一个苦得要命,庄宁屿紧紧抿着嘴:“我不渴,真的。”

易恪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又递回他嘴边:“哪儿苦了,你都两个小时没喝水了,听话。”

庄宁屿手里捏着等会儿要朗读的书页摘录,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强行灌进去大半杯调料水一样的玩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苦立刻就从精神领域延展到了现实里,后脖颈“刷”地冒出一层细汗,憋着气半天硬是没说出话。

易恪把手伸进他的后衣领里摸了摸,站起来连人带沙发一抬,放到了稍微不那么被太阳直晒的地方,免得等会太热了又出汗着凉。其他读友们这阵还在忙着领朗读卡,他们闹哄哄地挤在活动台前,并没几个人注意到这边,但傅寒除外,他正坐在对面角落的一张沙发上,修长指间夹着几张书摘卡,那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一段对话——“……总之,我是施恩图报的,我要求立刻得到报答,也就是得到赞许和以爱还爱。否则我没法爱任何人。”

“爱人类,不爱具体的人。”傅寒视线扫过书摘卡,默念完,暗自摇头。如果仅看肤浅的表面意思而不探查其深意,就目前而言,他的情况似乎和这句话恰好相反,几乎厌恶所有的人类,但,只爱一个具体的人。

活动开始前,时不时就有人跑来找庄宁屿合影,身为前秩序维护部唯一指定吉祥物,他确实做到了“深受人民群众喜爱”,之前刚一调到十五区纠纷调解部,街道办原本无人在意的社媒号瞬间涌入数万粉丝,临下班前,负责新媒体的同事战战兢兢地跑来问:“庄部,网友说明天是国际海豹日,大过节的,您能给大家录个祝福视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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