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刑侦](56)
这问题问得他有几分困惑,但他如实回答。
“我们了解过,她是大概十个月前来的。我们询问过管家,据管家说,当时陆曜辰并不打算单独找个专门做饭的保姆,觉得没有必要,是江晚晴担心他的身体,执意劝说。可是当他见到王素的时候,就决定把她留下来。管家说是王素的眼睛长得跟他过世的母亲的眼睛有点像。而王素找到这份工作以后也尽职尽责,每天按照陆曜辰的口味来做午餐和晚餐,陆曜辰多次夸过她的手艺。她非常感激雇主,像煲汤并不是安排给她的任务,但很多时候她来到别墅,会顺便把自己煲的汤带来,也分给其他保姆管家喝,大家都觉得她很真诚,很好相处。”
关于第二个问题,他想了想,回答:“我想,在舞台后面看到王素的时候,她是真的哭得很伤心。可能陆曜辰信任她,她也发自真心喜爱这个与她死去孩子同龄的年轻人吧。”
*
关于事物的证据关键在于有与没有,关于人言的证据关键在于是否可信。
刚做了一番背景调查拿到厚厚一摞资料的李澈,站在自己建立起来的思维迷宫中茫然不解。
人人都在撒谎,但是他们撒谎的目的是什么?
林山因,江晚晴,林露以及王素,从案件一开始,他们接触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在陈述事实。人们说谎的理由有很多,主动说谎可能是为了掩饰真相粉饰过去,被动说谎可能是在遮掩自我掩耳盗铃。当谎言完全成为闭环,思维就成为了迷宫。
要踏破这个思维迷宫其实并不难,他可以找到谎言中的薄弱环节去质问,然后听着对方用谎言堆砌谎言,等到某块砖最终承受不住的时候,迷宫的城墙轰然倒塌。但他暂时不敢,害怕打草惊蛇,这个案件中,背后那“第三方”尚未露出一点爪牙。
可是,令人不解的,到底他们,所有人,出于什么原因,建成了这座谎言的迷宫。他们想要困住谁,又想要证明什么?
会是五年前的真相吗?
见到李澈回来的年觉明本想上前去兴奋地告知自己调查的U盘斜出旁枝,有了意想不到的进展,却震惊地看着本该雷厉风行的专案组组长,面色青白,像是即将因电量过低关机的行走AI一样摇摇欲坠。
“怎么了这是!”他当场撒开手上的资料,纷纷扬扬地,被张怀予一把捞住。他几步迎到了李澈面前,接过了他手里的档案袋,随后李澈已经顺势倒在他身上。
李澈的一句话短暂地遏止住了他即将发出的尖锐爆鸣。
“没事,让我先死会儿。”
这到底是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他记得李澈上次决心“死一会儿”理顺思路还是上次,所以他的尖锐喊叫也只是短暂地被遏止了一秒:
“可别在这走道上啊!”
张怀予把头探出去,此时,此人在关注地点,这对吗?
周平感受够了热闹,坐回椅子上,“这案子不简单,可能要用上一个星期了。”
*
“没有咱组长破不了的案子。”年觉明察觉到自己声量过大,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沙发上“死会儿”的李澈,压低了些声量继续进行吹嘘,“这个状态,恰恰说明咱组长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基本就开始理证据链了。”
周平倒是完全不在意他将要说些什么,只是把档案袋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仔细翻看着。
“怎么说呢?”张怀予害怕话掉地上碎了,适当捧场。
“我说个久远的。我刚认识李澈,那会儿还是高中呢。那时候我们高中运动会五千米跑完以后,我扛一个跳高以后腿抽筋的大妹子到医务室,一个挑事儿的刺头非跟了一路说我刚才故意踩他的脚——老子穿的钉鞋我踩他的脚?我跟他在外边吵了五分钟,隔壁帘子后边中暑的人爬起来给了我俩一人一巴掌说净扯淡。”
槽点太多。张怀予一时不知该关注五千米还是抽筋还是刺头还是钉鞋还是中暑,他只好磕巴问:“所以您就跟组长两人因一个巴掌不打不相识?”
“哦不是。李澈是帘子后边跑完五千米比我慢一名次的第二名,他送那个中暑的过来的。”
“……”
“他搁那听了五分钟,就把当时那情况还原了,那家伙,一点情面不给那哥们留啊,说他就是暗恋跳高那大妹子,专门整的人家抽筋,本来还想卖弄,结果被我这个头铁的抢了功劳所以来挑事儿。挑事儿那哥们差点跪着出去的。后来我知道他就是李澈,那个走哪哪儿出事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