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林暄问:“后天呢?”
赖栗正盯着昨晚的监控录像,戴林暄躺在床上,睡得很安静,一小截脚踝露在了外面,清瘦骨感,很适合绑点什么东西。
他眸色晦暗,对电话那头一无所知的戴林暄说:“我要单独和你吃。”
戴林暄没拒绝,只是说:“再过段时间,股东大会过后应该就没这么忙了。”
赖栗顿了*一秒:“戴林暄,你已经需要用‘等有空’这种敷衍的理由应付我了吗?”
“不是敷衍,真的忙。”戴林暄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晚饭吃了吗?”
赖栗:“没有。”
戴林暄问:“准备吃什么?”
赖栗平静道:“没胃口,不打算吃了。”
戴林暄好脾气地问:“为什么没胃口?”
“因为贺寻章都不会这么应付贺书新——‘再过段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忙’。”赖栗吃了枪药似的,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女人,“饿不死,挂了。”
对方放下一杯咖啡,笑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赖栗关掉监控录像,摘下耳机:“能开始了吗?”
女人的胸口挂着一个工作证——心理咨询师:徐徽。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面前的年轻人:“刚才是和对象打电话吗?”
赖栗抿咖啡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
“我没听到什么,刚才路过外面看到了你表情。”徐徽指了指玻璃墙,“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很特别?让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赖栗油盐不进。
“不太好描述。”徐徽没具体说,转而聊起正事,“我这里真开不了抑郁证明,量表不能说明什么,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一个详细诊断。”
这是赖栗第二次来这儿,上次做完量表就走了。
“没有诊断书不能咨询?”
“当然可以。”
赖栗往后靠向沙发,似乎在思忖怎么开口。过了会儿,他撩起眼皮:“我最近总是睡不好。”
徐徽顺着他的话问:“具体是什么表现,入睡困难还是睡眠太浅?”
“入睡困难。”赖栗说,“每晚都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徐徽问:“梦多不多?”
赖栗顿了下:“还好,基本醒来就忘了。”
“这很正常,大部分人都记不住梦。”徐徽继续问,“还有其它症状吗?”
“食欲不振。”赖栗拧了下眉头,“比如八个饺子,我能吃半个小时。”
徐徽问:“是正餐吗?吃得有点少。”
赖栗嗯了声。
徐徽没妄下断定,问起了别的:“平时工作或学习忙吗?”
赖栗说:“很忙。”
徐徽温和地问:“忙完之余一般都会做些什么?”
她听面前的青年描述着日常生活,每天都醒得很早,起床后会选择运动一小时,简单地做个早餐,吃完出发去公司,一忙便是一天。
晚上回到家里,时常会坐在沙发上出神,想了什么也记不住,等回过神半小时就过去了,然后吃一颗安眠药入睡。
赖栗一口气说完,盯着咨询师的眼睛:“这符合抑郁症状吗?”
徐徽摇摇头:“不好说,大多数抑郁患者都不怎么喜欢运动,并且普通人也可能有睡眠障碍,这不是抑郁专属。”
赖栗没说话,曲起手指抵着人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徽端起咖啡喝了口,看了会儿面前的青年,又将杯子放回茶几上,笑着说:“如果想更准确地判断,最好还是让本人过来。”
赖栗猛地抬眼,目光冷冷地刺向徐徽。
“你刚刚描述的这些症状与你本人无关,不是吗?”徐徽温和道,“我不建议代为咨询,旁人观察描述的状态往往带有一定的主观性,不够真实。”
“……”
“你上次是为自己而来。”徐徽鼓励道,“不如我们今天也以你为主?”
这句话后,眼前的青年气场一变,一扫恹恹的状态,变得烦躁不耐,非常不配合咨询,一如上次来填的量表,完全胡编乱造,偏偏造得又有点水平。
你明知道他在应付你,却找不出逻辑漏洞和有用的信息。
三小时下来,徐徽只弄清楚了赖栗的初衷——他想休学,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咨询结束,徐徽起身相送:“关于诊断报告我真的帮不了你,单纯咨询我倒是还算专业。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留在这间屋子里,绝对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所以希望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坦诚一点——如果还有下次。”
徐徽认为赖栗再来的可能性很大。
上次她就说过这边不判诊,可赖栗今天还是来了,替他人咨询被拆穿后也没离开,硬是坐了三个小时,说明确实有所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