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握了下赖栗的手,才走向门外,并接听了电话:“李导,嗯,你说……”
赖栗瞳孔倏地一缩:“哥!”
只见戴林暄没走出几步,就支撑不住地膝盖一弯,直接跪倒在地,赖栗猛冲过去,于戴林暄摔在地上之前把他抱进怀里。
赖栗朝外吼道:“医生!”
戴林暄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血色尽失,他摸索着抓住赖栗的手,想轻拍两下却没力气:“没事,胃不舒服……”
话音未落,他便意识模糊,陷入了半醒半昏迷的状态。
赖栗眼里第一次出现惊恐:“哥,哥!”
“戴林暄!”
戴林暄什么都听不见,所有感官都集中在绞痛不止的胃部,好像有把钳子夹着胃壁兴风作浪,胃液也好像被换成了高浓度硫酸,不断灼烧着周围的黏膜,引得肌肉剧烈收缩。
“别这样抱他——”廖德赶过来,“把他放床上,侧躺着!”
廖德上前两步,还没碰到戴林暄的身体,就对上赖栗恶鬼一样的眼睛。
“你这眼睛充血也太严重了……”廖德并不怕他,眉头皱得很紧,“先让开,你哥是胃痉挛疼的,你去端盆热水,再搞条毛巾。”
赖栗机械性地转身,手却突然被抓住。戴林暄似乎还残留一点意识,即便疼到休克的地步,也不放心赖栗单独一个人。
廖德头疼地转身:“行,我去,你给他胃部按一按,轻一点。”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喊:“冬天手凉,隔着衣服按!”
刚弯下腰的赖栗猛然一抖,僵化的大脑总算拨云见月,他快速搓热掌心,贴住戴林暄的胃部轻轻揉按,生怕重一点他哥都会碎掉。
戴林暄很少表现出需要照顾的状态,因此赖栗按摩的技术及其生疏。好在他有很多被按的经验,即便记不太清,手也会循着潜意识里的本能动作。
他半跪在床边,看着戴林暄的脸,轻声唤道:“哥……对不起。”
“我不该逼这么紧,你本来就生病,我应该想到你受不了的。”
“哥。”
“哥……”
每叫一声,戴林暄握着他的手便紧一分。
……
廖德没走出去多久就碰到了叶青云,她端着热水,还顺带拿来了止痛药,她压低声音质疑道:“这是戴先生第一次胃痉挛发作?”
廖德声音更小,生怕里面那祖宗听见:“之前还有过一次。”
叶青云皱起眉头:“他的体检报告是不是作假了?”
“也不算作假吧,确实没什么大毛病……”明明骗人的是戴林暄,廖德却莫名心虚,“胃镜报告少写了一项胃食管反流。”
做完胃镜本来就容易不舒服,又遭受刺激,难怪会胃痉挛。
他们回到房间的时候,戴林暄颤抖得不怎么明显了,不知道是没那么疼了还是彻底昏了过去。
他被挪到了赖栗怀里,苍白的脸庞无力地靠在赖栗肩上。
廖德当没看见他们交握的手,试探道:“林暄,听得见吗?”
赖栗感受到手背被轻轻点了两下,他抬起头,哑着声音替他哥回答:“听得见。”
“把这药喂给你哥。”廖德说,“止痛的。”
赖栗低头,轻轻抵开戴林暄牙关,将药送进去后又将水杯送到他唇边。
戴林暄费力地吞了口水,将药咽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微不可闻地说:“别走。”
赖栗当然不会走,立刻回应:“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戴林暄似乎嗯了声,听不太清:“眼睛……”
“没你严重。”廖德没好气道,“最多冰敷一下,滴个眼药水。”
赖栗狠狠刮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感觉到戴林暄攥住自己的手微微一松,像极了“失去意识”,莫大的恐慌顿时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将赖栗吞没。
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脖颈僵硬地扭向旁边两位医生。
叶青云立刻反应过来,宽慰道:“止痛药里有安眠成分,睡一会儿没事的。”
赖栗消化了两秒,停滞的呼吸才缓缓恢复。
戴林暄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赖栗期间就这么抱着他,背部一直悬空,没倚靠任何东西。廖德拿来两个靠枕,他也不肯往后倒,一点都不难受似的,上身始终保持前倾的姿势,下巴搭在戴林暄的头侧,将他完整地压在怀里。
赖栗的眼神随着地上的阳光从床一侧慢慢挪到窗台上,直到最后一缕尾巴也消失,太阳彻底落山了。
幸好,屋里有暖气,不至于被冬夜的寒意包裹。
廖德每次过来,赖栗都是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像守着宝藏的猎狗。
廖德都怀疑他其实已经全身僵掉、没有知觉了,有心想分散他的注意:“这个李导给你哥打了好几通电话,你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