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下:“好。”
叶青云顺其自然地问:“昨天过来也是想问这个事?”
赖栗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不是。”
叶青云说:“那今天可以说说吗?”
赖栗垂下眼角,看着杯子里水荡起的涟漪说:“下次我会派人来拿药。”
叶青云皱了下眉。
又是一段长久的停顿,赖栗掀起眼皮:“我哥雇了你多久?”
叶青云说:“很久,直到我职业生涯的结束。”
赖栗嗤了声:“你不可能一直留在这边吧?研究不搞了?”
叶青云转转杯子,笑了笑:“如果你是说这种一对一的情况,那会持续半年左右。”
赖栗对“半年”这个时间点很敏感,一听到就会产生一股没由来的惊惧。
戴林暄回国后第一次准备丢掉他说的就是“半年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也是戴林暄为自己设立的“死期”。
不论是真的死亡还是濒临牢狱之灾,都意味着昔日那位光风霁月贵公子的消亡。
赖栗拿回药瓶揣兜里,他转过身,回首瞥了叶青云一眼:“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随时可以走人。”
叶青云心里一惊,连忙追问:“为什么?”
赖栗顿了顿,背对叶青云舔了下唇,眸色幽暗:“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医生,也是最好的医生。”
叶青云:“……”
看来那位最好的医生开不了药,还得找她拿。
赖栗走后,叶青云把玩着手机,思忖良久还是没拨出那个三位数号码。
*
赖栗又开车去了一趟阿玲所在的城市,按照戴林暄的要求,稍微更改了一下用词,面无表情询问阿玲的打算。
态度好不好他哥又不知道,难不成以后还能回访?
“我……”阿玲怔怔出神,红了眼眶,“抱歉,有点突然,可以让我想想吗?”
赖栗扫了眼时间,宽容道:“三分钟。”
旁边的寸头:“……”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赖栗站在门口,被招呼坐下也无动于衷:“你可以去自首了。”
寸头一顿:“戴老板吩咐的吗?”
赖栗神色一冷,不过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发现了他哥的假失踪,只是以为一切都是他哥安排好的计谋。
“你最好别质疑我。”赖栗也不介意把他打包扔到警局门口,就是麻烦点。
寸头消声了,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
三分钟很快结束,赖栗要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寸头男才回头,面容被日光与烟雾晕染得模糊不清:“您来之前,阿玲都还不知道老板出了事故,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赖栗瞥了他一眼,握住门把手就要压下去。
“您既然是戴先生的弟弟,那我该叫声小老板。”寸头想了想,“您出生在二十二年前的赛博城吗?”
赖栗微微眯起眼睛,眼里泛起了不易察觉的寒意:“管好自己的嘴,不该问的别问。”
寸头捻灭烟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冒犯了。”
赖栗推门进去的时候,阿玲看起来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我愿意和警察合作。”
既然戴林暄给了她选择,说明当前的警察可以信任。
阿玲做了会儿心理准备才问:“需要回诞市吗?”
“不用。”赖栗捋了下皮质手套,拿起阿玲的手机,“密码多少……微信也没有?”
“没用过。”阿玲微微摇了下头。
她虽然憔悴消瘦,但能看出年轻的底色,最多不超过四十岁。没用过微信,可见她此前过的什么封闭日子。
赖栗不想添加靳明的微信,他哥好像有点反感这位刑警。
寸头男走路很轻,赖栗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头也不回地厌恶道:“就站那儿。”
烟味应该离他哥远点,而他会亲近他哥,所以烟味也需要离他远点。
寸头男于门口停下脚步,看着赖栗的背影若有所思。
赖栗微微回首:“你也没微信?”
“没有,来这边之后,以前的所有账号都不能用了。”寸头男说,“安全起见,我用的号码都是老板给的,只用来打电话。”
赖栗并不了解远程问讯要用什么软件,于是给靳明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听,明显松了口气:“赖栗?昨天你没受伤吧?”
赖栗开门见山:“你的电话安全吗?”
靳明立刻道:“我给你的号码是我的私人机,绝对安全。”
确定消息不会泄露后,赖栗直接了当道:“我哥给你们留了个和贺家有关的证人,还有一个愿意自首的罪犯。”
靳明脑子一轰:“在哪!?”
赖栗说:“她不方便去诞市。”
靳明冷静下来:“可以视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