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梦(48)
“没。”孟月渠小脸儿苍白,再加上昨晚没睡好,下眼睑的卧蚕很重。
“不舒服的话告诉妈妈。”老妈拍拍他的背说。
“好的妈妈。”孟月渠点点头,心脏无端地发悸。
到了时间点,殡仪主持人讲着流程。他们有秩序地上前,送上菊花搁在棺椁旁,轮到孟家上前时,大门外前的光被遮住,一群乌泱泱的黑西装走了进来。
看见来人后,政客们变了脸色,纷纷让出一条路,而正在送花的孟家听到动静顿住动作,转过了身。
黑色大衣包裹着男人优越挺拔的身高,单手拿着一捧菊花,步伐缓慢,唇角微微上扬。
孟月渠呼吸一滞。
“靳述白!”滕匪冲上去扯住男人衣领,咬牙道,“滚出去。”
“滕公子好大的火气,”靳述白慢条斯理地扯开他的手,“赶客是什么道理?”
“你不配,”滕匪盯着他,“这世上哪有畜生来吊唁的。”
“谁是畜生?”靳述白闻言眉毛上挑,冷笑说,“当年躺在棺材里面的,是我母亲,你们滕家有一个人来过么?我不计前嫌,还懂得来送伯母最后一程。”
“滚。”滕匪言简意赅。
靳述白沉着一张脸,越过他的肩走向灵堂,眼看男人越来越近,孟月渠半月未见的面容只觉越发陌生。
他弯腰搁下花束,掀起眼皮落在僵直的孟月渠身上,开口,“好久不见。”
老妈警惕地瞪着他,挡在孟月渠面前。
“伯母,我有话要对阿月说。”靳述白当惯了上位者,这会儿倒是诚恳商量的语气。
“不行。”老妈一口拒绝,“还有,你别叫我伯母,我和你不熟。”
靳述白了然地点点头,“那就不好意思了。”
他身后的魏巡面无表情,掏出枪往天花板开了一枪,黑西装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殡仪馆所有人。
“靳述白,你疯了吗?!”孟月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滕卫国沉声说。
“吊唁是其次,主要的,是带一个人走,”靳述白朝孟月渠伸出手来,嗓音温柔,“来。”
第26章 游园梦
靳述白明显有意而来, 全力施压,是对滕家赤裸裸的挑衅。殡仪馆将近几十余人前来吊唁,这会儿却全部置身于枪口之下。
孟月渠恐惧地盯着靳述白, 牙齿捻着唇膜内壁,口腔都有了血腥气, 杏眸酸涩,依旧无法相信自己为何当初执意要与靳述白纠缠。
老妈往前一步, 直视男人, “我告诉你, 今天别想带走我儿子。”
“小靳,玩火自焚, ”老爸站在老妈身旁,“你这样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靳述白没有说话,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目光柔和地看着孟月渠。
“靳述白,滕家的事和阿月有什么关系,有种就和我斗到底啊, 老子一直陪着你,”滕匪想上前, 被魏巡和黑西装拦住,哽着喉咙吼, “你要是敢带阿月走, 我杀你全家!”
靳述白不为所动, 只是微微偏头, 眉梢一扬。
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今天竟然站在这儿,那么就必须带孟月渠走。
一瞬间, 滕家的安保赶到殡仪馆,急促的脚步声踏之而来,围住靳述白等一行人。
“靳述白,你找死。”滕匪冷声说。
孟月渠环顾眼下场面,肺腔压制呼吸,他心疼得厉害。两方对峙,谁也不肯让谁,都抱着鱼死网破的结局。还是那句话,如果他没认识靳述白,如果他没和靳述白产生一段情,是否就不会发生如今这样的场面?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解开局面,尽快让伯母入土为安,如果两方在葬礼上见了刀血,他孟月渠难以心安。
他吸了吸鼻翼,忍住快要落泪的眼睛,绕过老爸老妈,在他们错愕的视线下回牵靳述白的手。
“小月,你干什么?”老妈慌了神,伸手去抓孟月渠,不料男人更快一步,将孟月渠扯进怀中。
“我跟你走,还伯母一个清静。”孟月渠低声说。
“嗯。”靳述白沉淡地应,继而笑了笑,对老妈说,“伯母放心,到了时候,阿月会回到你们身边。”
“靳述白,你放开小月!”老爸大步一跨,挡在男人面前,“就算阿月同意跟你走,我也不会允许,什么叫到时候,没有到时候!”
“爸,妈,”孟月渠对他们安抚一笑,“放心。”
靳述白牵着孟月渠,在众目睽睽中带人走。
“阿月,阿月,”滕匪眼神如同败犬,咬牙不解地质问,“为什么?”
孟月渠抿唇,无言解释,轻轻摇了摇头,眸中透露出万千无可奈何。
靳述白的人在他们走出殡仪馆大门后尽数散去,灵堂恢复规整空静。孟月渠像没有灵魂的空壳,被男人带着走,室外的阳光亮得刺眼,他只觉白光一闪,随即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