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梦(63)
从一个熟悉的戏派跨越到另一方陌生戏派,其中的过程转变是很新奇的体验,如果学成了多种戏派,内心其实也会有一点小小的自豪感。
譬如他上一次研究京剧,才得知“京昆”不分家。这次习得粤剧,昆曲又为“百戏之祖”,孟月渠通过粤剧的训练,在想是否也能让“昆粤”融合,创编出新戏来。
到了庄园下车,靳述白还没回来,女佣温声询问他想要吃什么晚餐。
“随便吧,”孟月渠累极了,神情怏怏地问,“靳述白一天都没回来?”
“没有呢。”女佣应了声。
“他死外边儿吧!”孟月渠很大声地说,动静闹得站在门外正跟靳述白打电话的魏巡往客厅看了一眼。
“哟,这么大脾气呢。”靳述白在电话那头笑了。
“靳哥,查出来了,阿呆是警察那边儿的线人,”魏巡接着未说完的话说,“滕匪摸得很深,我想要不要把阿呆给处理了?”
“算了,到时候弄得一身骚,阿呆你继续叫人盯着就行,”靳述白说,“你嫂子这两天都在张传凤那儿?”
“嗯。”魏巡说。
“他开心吗?”男人问。
“挺开心的。”魏巡脑海里闪过孟月渠练曲儿时挂在嘴角的灿烂笑容,语气不由得带点儿轻快。
“阿巡,你出发去趟澳门,去找洪七爷谈条件,”靳述白淡淡地交待,“谈不了就没什么好说得了,按规矩来。”
“嗯。”魏巡抬头望了一眼亮着的主卧灯,低声应。
凌晨两点,男人带着风尘仆仆走进书房,电脑蓝光还照在已经熟睡的人儿身上。
靳述白抱起孟月渠,扫了眼网页界面,上面是一条条关于戏曲的资料。怀中熟睡中的人儿受到了惊扰,孟月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几天未见的脸。
但他实在是太困了,懒得开腔询问些什么,脑袋无意识地朝男人颈间拱,寻找舒适的位置。
身体沾染上柔软的床,他能感觉到靳述白替他掖好了被子,没多久浴室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就着困倦,孟月渠又睡了过去,然后做了个黏腻的梦。
梦里面,他变成了一只正处于哺乳期的兔子,在寻找食物的途中碰到了一条凶狠的狼。他本以为自己会面临血盆大口,却没想到狼只是想要自己的母乳。
狼牙锋利,接母乳时弄得兔子痛不堪言,狼恩将仇报,终于撕开了伪装,将兔子里里外外吞吃入腹,两条兔腿全是被狼牙碰到的血印子。
可怜的兔。
孟月渠在梦里面替兔子产出怜悯之心,转念一想,不对——这里面第一视角不是我吗?
啊......可怜的我。
翌日,孟月渠被闹钟吵醒,第一口呼吸差点儿没吸上来。他猛地掀开被子,看见紧紧抱住他腰的劲瘦手臂。甫一回头,男人经常背头的黑发柔顺地垂在额前,掩盖住狠戾沉郁的眉宇,显得没有平常那么凶了,倒像个好人样。
后知后觉,身上的疼痛通过神经传到大脑。
腿和胸,就连足心也比往日灼热。
意识到昨晚那个梦并非偶然,孟月渠气得不行,压着声音用手轻扇靳述白的脸,“起来,不准睡了!”
男人半阖着眼皮,大手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孟月渠纤长柔软的手指,温热干燥的嘴唇在他手腕儿处烙下一吻,嗓音沙哑,“好霸道,自己醒了就不准别人睡?”
“你昨晚上干什么了?”孟月渠咬牙,杏眸嗔怒地看他。
“没干什么。”靳述白厚脸皮地撒谎。
“这还叫没干什么?”孟月渠指着自己,“这、这、还有这儿!你是狗吗?”
“哦,记起来了。”男人还握着他手腕儿,用力一拽,孟月渠没防备地跌倒,“那就再来演示一次。”
说完,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
“脸色不太好看啊,是哪儿不舒服么?”张传凤担忧地看着孟月渠,“先去休息一会儿,这小脸白的。”
孟月渠有苦说不出,今天早上来鸿雁堂时差点儿没赶上。前几日他一天下八小时训练都没问题,但这会算是带“伤”的过程中,他也只能忍着,同时心里把靳述白骂了十万遍。
“没事儿师父。”孟月渠笑笑。
“昨天你外公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学的情况怎么样,”张传凤说,“我说那学得可好了,下一次都可以上台表演咧。”
“这么说我可要骄傲了。”孟月渠弯眼说
“当然可以骄傲,有那个资本为什么不骄傲,”张传凤笑着说,“对了,下周可能有几个戏班子要赴美演出。”
“啊?赴美?”孟月渠惊讶,“这么远?”
“国家扶持的项目,都是指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传统戏曲剧种,”张传凤侃侃道,“你想啊,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我们国家的文化流通到世界,那不就更多人知晓了么,它是国家的财富,也是世界的瑰宝。你外公打电话还问我,你是代表粤剧出席表演呢,还是昆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