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应道，声音平静无波。

楚父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审视：“去年你处理那桩并购案时，太急功近利。这次去，沉住气。别让我觉得，你这半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楚砚颔首：“我会处理好。”

“嗯。”楚父端起茶杯抿了口，话锋一转，“明天走之前，去跟苏念说一声。小家伙心思细，你突然走半个月，别让他瞎想。”

提到苏念，楚砚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方才苏念睡着时睫毛上还挂着点湿意，想来是累狠了。

楚砚喉结动了动，应道：“我知道。”

楚爸爸没再多说，摆摆手让他去收拾行李。

楚砚转身上楼，打开衣帽间的行李箱时，手机屏幕亮了下，是助理发来的航班信息，早上七点十五分起飞。

他慢条斯理地往箱子里叠衬衫，目光落在床头柜那只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玉镯上。

苏念以前总说他性子冷，像块捂不热的冰，可方才替他掖被角时，他分明觉得指尖都带着烫意。

楚砚把玉镯放进行李箱内袋，拉上行李箱拉链的动作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影子，像他此刻没说出口的牵挂。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漫进客厅时，楚砚正拖着行李箱下楼。

滚轮碾过大理石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在餐厅准备吃早餐的楚妈妈。

“这大清早的，拖着箱子去哪儿？”楚妈妈坐在餐桌前问道，看见他一身利落的西装，眉头微蹙，“又要出差？”

“嗯，去波士顿半个月。”楚砚把箱子靠在玄关柜旁，声音里还带着点晨起的微哑。

楚妈妈走近了些，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领带，语气嗔怪又关切：“你爸也是，非赶着这时候让你去遭罪。那边天气转凉了，记得多带件外套。”

说着又想起什么，拍了拍楚砚的胳膊，“还有啊，跟念念说了吗？那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心思细得很，你突然走这么久，可得好好跟人家说，上次那么久还是你们俩都去公司帮忙的时候，现在别让他觉得被冷落了。”

“知道了妈，我这就跟他说。”楚砚应着，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点开与苏念的对话框。

此刻的苏念还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像只贪睡的蚕宝宝，头发乱糟糟地铺在枕头上，脸颊泛着健康的粉。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他只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楚砚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发过去，语气是难得的耐心：

【醒了看到消息回我。】

【我要去波士顿处理公司的事，大概半个月。】

【机票是早班机，现在准备出发了。】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降温，别再穿短裤了，衣柜里有我上次给你买的那条米白色长裤，记得找出来穿。】

发送完最后一条，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想象着苏念醒来看到消息时可能会鼓着腮帮子抱怨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走了妈。”楚砚收起手机，拉起行李箱。

“路上小心，到了报个平安。”楚妈妈送他到门口，又叮嘱道，“记得跟念念视频，别让他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嗯。”楚砚应着，推开门，清晨的凉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他回头看了眼客厅里亮着的暖灯，转身融进了渐亮的天光里。

而此时的大床上，苏念咂了咂嘴，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终究没能吵醒这场沉酣的梦。

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阳光晃在眼皮上时，苏念才慢吞吞地睁开眼。

沉睡的钝感还没完全褪去，苏念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撑起身子。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暗着，他摸过来按亮，时间赫然指向上午十点。

锁屏上跳出来的未读消息提醒占了半屏，全是楚砚发来的。

苏念指尖划过屏幕，点开对话框。一行行看下去，看到“去波士顿半个月”时。

苏念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巴，脸颊鼓得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还好……还好他们昨晚在车后座亲密接触了一次，苏念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自己的唇角，仿佛还能摸到他带着凉意的吻，心里那点陡然升起的失落才淡了些。

不然啊，这突然被通知要分开半个月，他大概真的会偷偷躲起来想家楚砚想到掉眼泪吧。

对话框里还躺着他那句“别再穿短裤了”，苏念低头瞥了眼自己此刻还套在身上的、宽大的男士衬衫。

昨晚被他抱回来时穿的还是那条牛仔短裤，想来是被他脱了换下来的。

苏念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