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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处有水流(89)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阅读记录

去剧场的路上,洛林远靠在车窗上假寐,指尖却在膝盖上轻轻敲着《逐光》的节拍。晏逐水从后视镜里看他——睫毛颤得像蝶翼,左手攥成拳,指节泛白。他拿出手机打字,递到洛林远面前:“紧张了就抓我的手。”

洛林远睁开眼,看着屏幕笑了:“谁紧张了。”却把他的手抓过来,十指紧扣,“就抓一会儿,到了后台就松开。”

“不松也行。”晏逐水打字。

洛林远的耳尖红了,别开脸看向窗外——梧桐叶落了满地,被车轮碾出细碎的响。他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场金奖音乐会,何虞欣在后台帮他整理领结,说“别紧张,台下都是粉丝”,当时他只觉得烦,现在握着晏逐水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火,竟真的没那么慌了。

后台的化妆间里,何虞欣正对着镜子补口红。看见他们进来,她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杯:“给你泡的洋甘菊茶,安神的。”

洛林远接过茶杯,没喝,只是放在桌上:“谢谢。”

“记者都在前厅,我让助理挡着了。”何虞欣放下口红,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笑了笑,“等会儿上场别慌,钢琴盖我让调音师留了条缝,你要是忘谱了,我在侧台给你打拍子。”

“不用。”洛林远摇头,指尖在晏逐水的手背上轻轻划,“我记着呢。”

何虞欣挑眉:“这么有信心?”

“不是信心。”洛林远看着晏逐水,眼里亮得像落了光,“是……知道有人在等我。”

晏逐水的心跳漏了一拍,拿出手机打字:“我一直等。”

洛林远把脸往他肩上靠了靠,没说话,却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化妆间的镜子映出三人的影子,何虞欣看着镜中的洛林远——眉尾的愁绪散了,眼里有了光,像当年在旧琴房弹《星子》时的少年,却比那时更暖。她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开场前十分钟,侧台的幕布缝里漏进束光,落在晏逐水领口的银音符上。

洛林远的指尖在他领口的音符上轻轻碰了碰:“别摘。”

“不摘。”晏逐水打字,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他——是颗奶糖,用玻璃纸包着,是昨天从旧琴房带回来的,“含着,甜。”

洛林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暖到了心里。他忽然低头,在晏逐水唇角印了个吻——轻得像羽毛,带着奶糖的甜。“等我。”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嗯。”晏逐水点头,看着他跟着工作人员走向舞台,背影挺得笔直,却在走到幕布前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像系了根看不见的线。

晏逐水在第一排坐下,手心的银哨子被攥得发烫。舞台的聚光灯亮了,洛林远走上台时,全场的掌声像潮水——比他巅峰时的音乐会更响,却没那么吵,暖得像春阳。

洛林远在钢琴前站定,弯腰鞠躬时,目光扫过台下——看见了张医生,看见了王师傅,最后落在晏逐水身上。晏逐水坐在第一排正中央,领口的银音符在光里亮闪闪的,眼里的光比聚光灯更暖。洛林远忽然笑了,走到钢琴前坐下,指尖落在琴键上。

第一个音落下时,晏逐水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缩了下。

是《逐光》的开头,D大调的和弦软得像云。洛林远的左手在低音区慢慢按出分解和弦,虽然慢,却稳,每个音都裹着温温的气——比在旧琴房弹时更暖,像把阿姨的信、木盒的茉莉、银哨子的音都揉进了旋律里。

台下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晏逐水看着舞台上的洛林远——聚光灯落在他的发顶,把米白衬衫的领口照得透亮,左手的疤痕在光里泛着浅粉,却在琴键上落得坚定。他忽然想起洛林远母亲日记里的话——“弹不了琴也没关系,咱林远干什么都好”,可此刻看着他坐在琴前的样子,才懂:不是琴需要他,是他需要琴,需要这能装下所有温柔的旋律。

旋律走到转调段时,洛林远的指尖顿了顿——不是忘谱,是左手要滑到中音区,指节的疤痕被扯得疼。他抬头看向台下,晏逐水在第一排对着他轻轻点头,指尖在空气中跟着弹了个装饰音——是昨晚晏逐水补的那个十六分音符。

洛林远忽然笑了,指尖落下时带了个轻快的跳音,像回应。

晏逐水的眼眶热了热。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飞快地打:“别怕,我在。”虽然知道洛林远看不见,却还是想把这份暖递过去。

演奏到尾音的泛音时,洛林远忽然抬手擦了擦眼睛。

不是哭,是光太亮,晃得人眼热。泛音的音很轻,却亮,像银哨子的声穿过了时光,落在台下晏逐水的掌心。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躲在琴房里,妈妈吹着哨子找他,说“林远,回家了”;想起手伤那天在医院,晏逐水抱着他冲进急诊室,眼里的急像要烧起来;想起旧琴房的晨光里,两人蹲在琴腿边拆木盒,茉莉的香飘了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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