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工作人员察觉到宋钰孚的视线，看了一眼那边，笑着说明道，“啊，她们……她们是做其他项目的，您刚刚或许有听说，我们不是有医美项目吗，她们就是来咨询那个的。”

医美……要准备那么长时间的吗。

宋钰孚敛眸，继续跟着男工作人员往外走。

走出体检区。

宋钰孚没看到死人婆婆，大概领完油就回去了。

他的视线落到体检区对面，狭小破旧的心理咨询室那边，在掉漆的等候椅上坐了几个女人。

基本都是满身磕撞的淤青淤紫，其中最右边的女人严重很多，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面貌了，她的眼睛周围的皮肤组织肿鼓着，只剩下条缝隙能看东西，腮帮和颧骨处有明显的肿块，鼻子上塞着止血的纸团。

女人身体不安地朝向墙壁，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时不时担惊受怕地看向周围，只要一丁点的声音就会让她惊吓到。

“喝点热水。”

说话的是个女性工作人员，她和另一个女工作人员把水分给了这些女人，但很……怪。

宋钰孚脑中给出的形容词就只剩了这个。

她们的嘴上戴了某种枷锁一样的东西，腕上还有监管环，看起来不像是工作人员，倒像是犯了错的犯人。

每次要说话时，都要向一名男工作人员示意。

貌似是她们只能在征得他或他们的同意后，才能说话。

几个男工作人员坐在里面的软椅上交谈道，“那个黄衣服的女人都来了多少次了，生不出孩子，家里人不打她打谁，她还觉得委屈，想要离开，也不想想离开了她丈夫她要怎么活。”

“都说了那不是打，你作为幸福小区的工作人员要注意用词，那只是管教引导她成为更好的自己，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管严点是会惹麻烦的。”

“作为男性，本就有管理她们这些弱势群体的权利……”里面的一个男工作人员随手指了下女工作人员，道，“那个谁，你去把门关一下，别让这些有心理问题的居民打扰到其他的居民。”

女工作人员走过来，向宋钰孚投来了抱歉的眼神，关上了门。

就听里面突然发出歇斯底里地吼叫，“啊！为什么！为什么他都这样对我了，你们还要我继续和他过下去！”

男工作人员有些不耐地说道，“女士，你安静点，这么激动，我们怎么帮你呢？”

紧接着就听“嘭”地一声，重物坠地，声音戛然而止。

一阵令人不安的死寂后，等到的却不是嘈杂喧闹的人声。

而是无事发生般的冷漠平常。

平常得像是这件事经常发生一样。

宋钰孚蹙了下眉，从楼道的窗户往下看去，就见楼下的人已经干净利落地清理完了尸体。

“又死了一个，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

“才第二个吧，现在她们对小区的适应能力越来越好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月初的原因。”

好怪，整个十层都有种说不出的怪。

宋钰孚转头往声音发出处看去，不由一顿，整层楼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无论是咨询室还是体检区，两边的门都紧闭着。

就见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墙壁、地面上，密密麻麻印了一片大小不同的红色字句：如何获得幸福，首先要清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认同你的身份，遵守你的身份，享受你的身份，只能做符合身份的事情……

是幸福手册上的内容。

甚至连宋钰孚刚刚靠近看过的窗户玻璃上，都是同样的字句。

而他的眼珠此刻还在自己偏转着阅读那些东西。

正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些污染，被逐渐影响认知。

宋钰孚顿眸思索了片刻，从楼梯下楼。

楼道内依旧是同样的情况，每一节台阶上都有印刷字，随着往下的视线一句一句拼成完整的幸福内容。

“呵。”宋钰孚轻笑了下，“似乎躲不掉呢。”

既然要认知身份……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慢条斯理地慢慢扶着扶手往下，“我很幸福，因为我是个睚眦必报，不择手段，自私自利……永远不会顺从和听话的坏东西。”

“所以我扇了吻我的人一巴掌，尽管那是我答应好的，因为他对我起了欲望，又将骂了我的人推进水井，想看着他会不会因此而摔死，让害过我的人被病缠身，但远远不够，他应该像我曾经一样，身体流血不止，双眼被挖失明……”

一件件事实，像是在列举自己的罪行。

“所以，这个副本，最后必定会被我闹得不得安宁，彻底捣烂。”宋钰孚停下步子，站在家门口，“还有……”

他扯唇，嘴角勾起抹弧度，“既然想要驯化我，就该跪下来匍匐在地求我，我吃软不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