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电视里在播放的是则广告。

正要挪开时，眸子却忽地顿停住。

广告照片上出现的这个女生，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学，叫罗雅然。

但她已经死了。

早在高三的时候就死了，死在教学楼二层的女厕所里。

死因是腹内有严重的损伤，造成了大出血。

而这张，朝着电视屏幕外安静微笑的照片，就是她举行葬礼时用的遗照。

第91章 没爸爸的孩几，大爸爸当个草

电视内富有感情的广告词继续道：【本爱心捐卵组织现已运营30多年，和各地多家知名正规的医院合作，帮助过数以万计的家庭迎来新生……】

捐卵……

宋钰孚有些烦躁地压揉着骨节，泛冷的眸子没有聚焦缓缓偏停在某处。

是违法的。

【捐献爱心的志愿者要求，年龄在18～26岁，身高160以上，长相姣好，身体健康，无遗传疾病，高中及高中学历以上……】

罗雅然……

去世的时候刚过18岁生日不久，身高165左右，长相……是好看的。

学习成绩很好，在整个高三文科班，七八百个学生里，她每次考试都是排在年级前五。

事情发生前，罗雅然已经被某所重点大学提前录取。

【报名参与捐卵的志愿者，我们将为其提供一些营养费，在40000～80000之间。】

营养费……

罗雅然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父母离世，只有一个奶奶，靠收卖废品的钱供她读书和两人的日常生活。

她出事的那段时间，她奶奶也在住院。

听其他同学说，是奶奶在晚上出去捡矿泉水瓶时，被误踩油门，方向盘打错冲上人行道的酒驾司机撞倒，并在对方慌乱逃逸的过程中遭到碾压。

导致身上多处内脏破裂衰竭，重伤昏迷。

后面的事情差不多都能串联起来了。

因为奶奶住院和抢救的费用，超出他们这个家庭所能支付的极限。

所以急需钱的罗雅然向捐卵机构报了名。

【捐卵过程：捐卵志愿者在生理期的第二天到医院体检，检验合格，进行手术准备，整个准备过程大概为7～12天左右，手术时间为7～10分钟。】

但因为捐卵并不存在正规合法的机构，所以罗雅然是被带到黑诊所进行的取卵手术。

黑诊所……

宋钰孚合了合眸，脑内浮现出类似的画面。

束缚带，各种冰冷的银铁色手术工具，长针，缝合线，注射管……

简陋、脏乱的手术环境，粗暴、畸形的手术方式。

像货品一样被进行手术的无证医生随意对待……就几分钟的时间，连麻药都不会注射，清醒的感知着身体传来的剧痛。

以至于罗雅然在手术后，身体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最后，大出血死亡。

很多的血……

“嘎嗒。”

宋钰孚指下突然传出一声脆响，右手的指骨被他没控制好力度，掰折断了。

他瞥了眼，重新接上。

电视里的女声温声细语地讲着虚假的谎话，【不用担心，捐卵后，休息一天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工作生活，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与副作用。】

罗雅然的葬礼是学校组织办理的。

在她去世后的第二天，她唯一的亲人，在医院重症病房的奶奶也被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宋钰孚眸子落回广告上，这张照片……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雅然……她当时进入的到底是现实世界的捐卵机构，还是一个与现实极其相似的副本？

事实上，现实和副本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广告到了尾声，【报名地址：幸福小区每栋楼10层，欢迎各位爱心善良的志愿者前来报名。】

10层。

7～12天，7～10分钟。

所以……昨天看到的那些年轻女生根本不是什么医美项目，而是去捐卵的。

那体检……是什么？

和女性相关的同类产业……子宫，生育……

是代孕。

“好花……”宋钰孚蹙眉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看不太清电视里的画面，像是蒙了层毛玻璃的薄片。

好像……是划痕，电视屏幕被什么东西蹭花了一样。

他凑近屏幕，看清的瞬间眸子不由顿了顿，上面那一道道密密交错的细线，根本就不是什么划痕，而是字。

不等宋钰孚做什么，眼珠自己就开始了阅读：【如何获得幸福，首先要清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认同你的身份，尊重你的身份，享受你的身份。】

【只能做符合身份的事情……】

又是幸福手册的内容。

已经从外面渗进了屋子里。

就见沙发的木质扶手，旁边矮桌的玻璃、电视柜的柜面、甚至是全家福的裱装框上，到处都有这种细小繁杂，不易察觉注意的蹭划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