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用深浅不一的红色布条缠了几处，供给仙人的祭桌上摆着不知死因的婴胎，生米红烛，和几根正在燃烧的粗香。

只是这些香都插在阴婴们蜷抱的身体上。

整个祭祀都充斥着一股粗制滥造的味道，潦草，敷衍。

“感谢上天让仙人降在我们王家村。”站在宋钰孚旁边的村长高声说道，煞有介事地捧起了手中的新鲜肉块。

围在他身旁的村民们，一张张丑陋染血的脸上都挂着笑，笑得真心实意，但不是为了什么祭神祈福，而是为了能多吃上几口肉。

“哧……哧……”伴着卡顿的扯声，宋钰孚身上的肉被那些村民踩着身体野蛮粗鲁地生撕硬拽下来，没半点同情怜悯，就像他只是一只禽畜。

他们的喉咙野蛮地吞动着嘴里的肉，急不可耐的咀嚼和吞咽声震耳欲聋。

比起被怪物老人分食，61年的分食过程显然要慢得多。

撕扯了十多分钟，宋钰孚的躯干四肢才被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一颗脑袋，眸子空空地睁着望天，没死，但人像是疼得已经发傻了。

甚至连同他的舌头，都被割掉了，像是怕他叫喊出声，发出惨叫。

肢解、分食的残忍恶行结束后，那些罪魁祸首的村民却并没有离开，仍围站在祭台周边。

“爹，我没吃饱。”青年眼巴巴地盯着祭台上的半死不活的男人，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

“他的肉还能再长，等一会儿长出来爹再给你割下来吃。”旁边年长的男人手握砍肉刀，眼睛放光地在所剩无几的躯块上打转，像是在找还有哪里能吃。

目露贪婪的大叔擦了擦嘴边流淌的口水，重重地踢了祭台上的残块一脚，不满道，“他的肉怎么长得这么慢？不是被吃太多次……坏了吧？”

一次的分食并不足以喂饱这些人。

不久后，随着肉块逐渐拼凑出一个人形，又开始了一场村民间互相默许的谋杀。

宋钰孚不自觉地咬齿，齿关磨动地发出轻微的响动，但被指骨的“咔咔”声掩了过去，“是我，但好像又不是我。”

里面的人，与其说是他，倒更像是村志里记载的那个……初始的仙人。

只要满足被吃的作用就可以。

宋钰孚无趣地眨了眨眸子，按动遥控器，将视频的进度向后拖动，想要跳过这种毫无营养的重复死亡。

但按键延迟，导致他错点进了另一条视频。

是封聿棠的。

“嗯？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还脱了衣服，身材倒是……”但看清封聿棠下一瞬的动作，宋钰孚一下哑声，眸子剧烈地颤了颤。

封聿棠，他在……扒自己的皮？

宋钰孚一时间忘记了眨眼，整个扒皮过程结束，他的眼珠已经干得有点疼。

视频中的封聿棠眼睛发直，身体因为疼痛轻微颤动，裸露出的是嫩红色的肉和筋线，血流了一地。

完整的上半身皮肤瘪躺在地上，而扒下这半身皮的人渐渐没了动静，死了。

宋钰孚想不通地低骂了句，关闭了视频画面，“封聿棠这是在搞什么……”

他正要关掉，发现这个视频关联在一个文件夹内。

宋钰孚顺着点了进去，一眼扫去大概有十几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封聿棠拿着绳子，把自己挂到某间屋子悬空的房梁上，活活吊死了。

第二个视频，封聿棠剜掉了自己的眼睛。

宋钰孚快速点击，关闭着视频，一个个带有封聿棠的相继弹出。

砍肢，割喉，自焚……

越看越不对，这些视频，活脱脱一个自杀合集。

宋钰孚脑内突然“嗡”地短暂低鸣了声，他缓顿地挪了挪麻木僵停的眸子，这些……是那九名调查人员的死法。

所以封聿棠反复死亡，是在用这些死法试离开的通道？

但……里面没有坠井。

“宋先生……”身后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张笙竹的声音，虚飘飘的，有气无力，却有种小孩子恶作剧的作弄感。

他贴着宋钰孚的耳朵，语调幽幽道，“原来你在这里啊。”

“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呢？”宋钰孚想了想，开口问道，余光瞥了眼半敞的门，外面已经天黑了吗，刚刚都没注意。

就像他根本没注意张笙竹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入屋内的，明明电视的屏幕，能清醒地反照出他的身后。

“俺……”张笙竹紧张地吞动喉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村里人想杀俺们，然后俺们就跑，俺跑得快，跑着跑着……就和他们跑散了。”

宋钰孚揉着指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先去找他们。”

他看了看张笙竹，关掉电视，出了屋子。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不过一个王家村的村民都没有，显得漆黑空荡的村子格外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