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哄我是吧!(124)
“别回德国。”
顾临终于知道宋枕书送他过来的原因。
“谁跟你说我要回德国的,”顾临转过身,“你小舅舅?”
没听见他声音,顾临继续道。
“他骗你的。”
“我护照和身份证都在你那,怎么出去?”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纪曈攥着顾临的身份证,听到他这么说,会安心,会气定。
可现在——
护照可以挂失,身份证可以补。
没用。
根本没用。
直到今天,纪曈才真正明白,如果顾临要走,可以在一个最寻常普通的日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如那次寒假。
他留不住他。
怎么留?
顾家公司重心在德国,顾临在德国长大,父母在德国,爷爷奶奶在德国。
纪曈眼眶发红,他终于承认,小舅舅是对的。
他就是对和顾临的分离,产生了超过的、失实的、过度的恐惧,产生了灾难化想象。
他就是有病。
焦虑迅速膨胀,朝着纪曈围拢,将他紧紧咬住。
纪曈抬手死死圈住顾临。
顾临心脏被攥紧,他阖了阖眼,抱住他。
“不会走。”
“现在不会走,毕业也不会走。”
“你在这里,我怎么走。”
纪曈身上破了道隙缝,这些话已经不足够填补那些豁口,他甚至荒诞地想他和顾临之间为什么不能有一条切不断的脐带。
他急需什么来绑住他。
合同,证书,协议,甲方乙方,什么都好。
他要那种牢不可破的,强制的,有效力的,即便顾临再一次在他世界消失,也能拿着约束彼此的证据大张旗鼓找他的东西。
纪曈病急乱投医,脑海中猛然想起今早的梦境,倏地开口——
“顾临,我们结婚。”
“安京不行,我们就去外国,去德国结。”
“去哪结都好。”
“我们结婚。”
顾临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境况下,听到这些话。
他垂着眼,看着怀中像藤蔓一样紧紧攀住他的人,叹了一口气。
是真的被吓到了。
“结婚可以。”顾临掌心的温度透过纪曈后颈,一点一点往肌肤里头渗,像是要一路渗到骨骼中去。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临安抚性地捏着他的后颈,淡声开口:“你是同性恋吗。”
纪曈大脑还残存着记忆,像回答柯同光那样,下意识开口:“不是。”
顾临猜到了,也不恼,甚至很轻地笑了下:“那怎么结婚。”
纪曈终于在顾临这声轻笑中逐渐冷静下来。
顾临神色很专注,垂着眼皮看他:“知道结婚需要做什么吗。”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痛苦还是快乐,无论顺境或逆境,他们全都属于彼此,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生不离,死不别。
顾临在心里一字一字说着。
没说给纪曈听。
顾临不想吓到他,也不想在他这么混乱的时候说这个。
时间还不到。
于是顾临铺白于表面。
“要拥抱,亲吻,甚至做更亲密的事。”
纪曈已经静下来,但他不想思考,只顺着顾临的话说:“那我们不亲吻,不做那些事,就…结婚。”
听到纪曈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的时候,顾临没恼,听到这却是真的气笑了。
不亲吻,不做那些事,就结婚。
只听过男女同性恋之间出于目的保持名义上的夫妻身份,没听过两个男的“形婚”的。
“纪曈。”
顾临在他后颈惩罚性地捏了一下。
“你这不叫结婚,叫形婚,凑活过。”
纪曈破罐子破摔:“那我们就凑活过。”
顾临眼皮很轻地一撩:“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纪曈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纪曈承认自己有病,承认自己对顾临的占有欲不正常,但他不是傻。
小舅舅字字没提他喜欢顾临,却字字都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应该是喜欢顾临的。
顾临应该也喜欢他。
那为什么结婚不答应,凑活过也不答应?
纪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理解错了宋枕书的意思,眉头蹙着,消失的焦虑又有冒头的迹象,他正想着,顾临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纪曈。”
纪曈抬眸。
顾临面色平静。
“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包括性。”
纪曈骤然一顿。
顾临是故意的。
他可以说的委婉,可以说的隐晦,可他偏要说的直白锋利。
没给纪曈留一点后退的余地。
“你能接受一个男人的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事么。”
顾临甚至没有说“我”,而是用了指代词,“一个男人”,因为怕纪曈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