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开口要求过，商寄也从未正式地宣告过什么，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谢聈并不是一味地接受。

他会留意商寄打球的时间，如果那天下午有体育课或者看到商寄和顾及他们去了篮球场，他会在去小卖部的时候，顺手多买一瓶运动饮料，放在商寄的桌上。

他也会在商寄偶尔因为前晚熬夜打游戏而第二天课上昏昏欲睡时，用笔轻轻敲一下他的胳膊，或者把自己的风油精推过去。

他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帮商寄整理他那永远乱糟糟的卷子。

——不是全部整理好，那样太明显，只是会把重要的试卷挑出来，用夹子夹好，放在一堆乱纸的最上面。

这种无声的回应，商寄都看在眼里。

每次发现桌上多出的饮料，或者被整理过的卷子，他都会愣一下，然后看向谢聈。

谢聈通常不会响应他的目光，但商寄的嘴角总会慢慢咧开，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变得极好。

一种心照不宣的、双向的照顾在两人之间默默流转。

某个周五的下午，突然下起了暴雨。

没带伞的学生们被困在教学楼里，哀嚎一片。

商寄早上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一把大黑伞。

放学后，他自然无比地撑开伞，罩在两人头顶，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谢聈肩上，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走了走了，饿死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周围是奔跑躲雨的同学和嘈杂的雨声。

伞下的空间仿佛自成一体，隔绝了外界的混乱。

两人靠得很近，胳膊贴着胳膊，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和呼吸。

谢聈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商寄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还有一种独属于他的、阳光般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走到分别的路口，商寄把伞塞到谢聈手里：“拿着，明天给我。”

“你呢？”谢聈问。

“我跑回去就行，几步路！”商寄满不在乎地说完，不等谢聈反对，就一头冲进了雨幕中，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笑得一脸灿烂，很快就被雨水模糊了身影。

谢聈握着那把还残留着商寄体温的伞柄，站在雨里，看着那个在雨中奔跑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这冬日的雨水，温柔地填满了。

这些点点滴滴的日常，琐碎而平凡，没有告白那晚的惊心动魄，也没有初吻时的羞涩悸动，却像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成一条温暖的河流，缓缓流淌在他们之间。

商寄用他那种大大咧咧、却又无比真诚的方式，一点点地侵入谢聈的生活，熨帖着他每一个细微的需求。

而谢聈，也用他沉默而内敛的方式，给予了笨拙却真实的响应。

晨曦中的豆浆，午间的餐盘，跑操后的矿泉水，雨中的一把伞……

这些构成了他们秘密恋爱里，最朴实、也最动人的底色。

爱情或许不总是轰轰烈烈，它更常常藏匿在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里，藏在每一天清晨的温度，和每一次并肩走过的时光里。

第20章 奖牌

春末夏初，南川一中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成了紧绷学习节奏中一个难得的透气口。

校园里弥漫着躁动不安的兴奋气息，课间讨论的不再是习题，而是项目报名和夺冠热门。

高二（七）班的体育委员拿着报名表四处游说，愁眉苦脸。

——班里学霸居多，体育健将稀缺。

“商哥！商哥必须上啊！一千米就靠你了！”体育委员第一个就扑向了商寄。

商寄的体能和运动神经在年级里都是出了名的好。

商寄正翘着椅子和后座的顾及吹嘘自己昨天的篮球赛，闻言，椅子腿“哐当”一声落回地面。他扬起眉毛，接过报名表扫了一眼，大手一挥，就在男子一千米和4x100米接力上签下了大名，字迹龙飞凤舞，带着十足的自信。

“小意思！金牌预定！”他拍着胸脯保证。

体育委员感恩戴德，目光又小心翼翼地投向商寄旁边正在刷题的谢聈。

谢聈体育成绩不算差，但也绝不突出，尤其是长跑，每次及格都勉强。

“呃……谢聈同学，”体育委员声音小了下去，“你看……跳远或者实心球……能不能……”

谢聈从题海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还没开口，旁边的商寄就抢答了：“跳远！他弹跳力还行！就跳远了！”说完还用手肘撞了一下谢聈，“对吧？为班集体做贡献的时候到了！”

谢聈瞥了商寄一眼，又看了看体育委员充满期待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在那份喧嚣的报名表上，在“男子立定跳远”一栏，签下了自己工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