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CP+番外(73)
眼看快到傍晚,一行人终于回来,一路上说说笑笑,就连卫真看着都很高兴。进了琴行,高云就叫道:“傅莲时!你怎么没来!”
傅莲时作出很不在意的样子,转了一圈笔:“好玩么。”
“太好玩了,”高云说,“尺蠖送我的,你看。”
高云一抖长袖,像古代刺客一样,抖出来一对儿鼓棒:“山胡桃木,啧啧,还有签名。”
鼓棒腰封还没拆,高云把它小心掉了个个儿,转到签名的一面,推给傅莲时看。
曾经尺蠖签名,“蠖”字都是乱画的三个圈。离开昆虫乐队,这个难写难念的艺名就弃用了。高云这对鼓棒上边却是一笔一画写的,“尺蠖”,后边跟着真名,可见非常用心。
傅莲时艳羡不已,“哇”一声。高云把贺雪朝也拉过来:“蚂蚁送他好多拨片,叫他好好练琴。还带我们去录音棚逛了一圈,儿童剧院录音棚,租来排练,一天五十块。”
“卫真哥是不是自己送自己礼物?”傅莲时颇有点酸溜溜地说,“吉他手送吉他手,鼓手送鼓手。”
曲君霍然站起来,大步走到柜台旁边。卫真本来笑得正开心,见状吓了一跳,嗫嚅说:“曲君哥。”
“聊你们的,”曲君说,“我回家一趟。”
傅莲时挪了挪凳子,方便他拿东西。
曲君突然抬起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傅莲时没说话,曲君低声道:“我去给飞蛾打个电话。”
“不要吧。”傅莲时不想他欠人情,推辞道。
“没事儿。”曲君提溜出一串钥匙,丁零当啷上楼去了。
第二天,傅莲时照样在琴行坐着。曲君表现得好像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和飞蛾打的电话。傅莲时心想,一定是告吹了。
不过他本就没抱希望,所以也不在意。
上午快要过半,外边有个邮递员问:“小青蛙是吧?”
曲君说:“哌哌。”
邮递员一皱眉:“有封挂号信,给傅莲时。”
“给我?”傅莲时大吃一惊。
曲君收起二郎腿,给他让出位置。他一溜烟拿了信,是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捏起来就是薄薄的一张纸。本埠挂号,邮票大手笔地贴了五毛钱。
谁给他寄信,还寄到小青蛙琴行来了。傅莲时剪开信封,把里边东西倒出来一看。眼睛越瞪越大。曲君故意问:“干嘛,是谁寄的?”
“是,”傅莲时话都不会说了,“是飞蛾!”尖叫一声,跑来抱着曲君。一张娱乐报纸隔在中间,被压皱了。曲君不自在地动了动,傅莲时根本不让他动,抱得更紧,说:“曲君哥,你做了什么?”
曲君将头扭向一旁:“没做什么。”
“我不信,”傅莲时执拗道,“他以前面都不肯露的,怎么突然给我写信?”
他蛇一样死死缠着曲君,在他身上看信。前面尽是一些客套话,说,在“一文”酒吧的演出,飞蛾也去看了。贝斯弹得很不错,台风也很有范儿。《自恋》写得新颖有意思。
傅莲时说:“曲君哥!他还看了我们演出!”
曲君道:“我也看了。”傅莲时说:“他夸我贝斯弹得好!”
曲君又说:“我也夸了!”
往下再看,原来飞蛾不知道青龙乐队的事情,听说蚂蚁、尺蠖请了一餐午饭,还给东风送了礼物,自己感到很惭愧。
他还说,要是傅莲时不介意,今晚七点整,他在安定门的康乐餐厅恭候,聊作补偿。
傅莲时看得头晕目眩,这做梦一样的好事怎么突然降临了?他昨天还说不喜欢飞蛾了,当下才知道是假的。
高云从门外进来,看见他俩拧在一起,不解道:“你们在干什么?”
傅莲时叫道:“高云哥!飞蛾给我写信了!”
高云越发摸不着头脑,曲君笑道:“我们在演那个,天津麻花。”
要换作贺雪朝这样的聪明人,讲逻辑,就会往下深究,为什么要扮天津麻花?
高云却不以为意,“哦”一声,上楼练鼓去了。曲君心里暗想,难怪整个乐队,高云最和傅莲时聊得来。
剩下半天时间,傅莲时再也无心学习。首先飞奔回家,换了一套好看的衣服。
他挑来挑去,还是最喜欢演出的那一套。一件彩衬衫穿在外边,只扣底下两颗扣,和内里海魂衫一齐扎进裤腰,显得挺拔高挑,精神漂亮,而且不像中学生,像香港人。
数九寒冬,傅莲时冷得直打抖。曲君哭笑不得,劝说道:“穿棉袄吧。”
傅莲时说:“不要。”曲君说:“香港人住热带,没有冬天的。”
傅莲时还是不情愿。曲君不得已,从自己衣柜拣了一件鲜亮夹克厚外套。
曲君的衣服稍显宽松,穿在他身上,更像前卫香港人了。傅莲时满意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