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要用闻宿的身份……”陈樾假笑，在闻宿的脸上看见积木塔骤然崩塌般的情绪。

闻宿这个表情，倒像是真的动了真心。

“你说话！”

“你说话啊！”

“我让你说话！”

鼻腔里的血还在流，他微扬起头用手背抵住。

“我没有！”

闻宿眼底的红很快扩散，整个瞳孔瞬间被泪水润湿。

陈樾的肩膀被对方按住，闻宿弯着腰，后背的头发散乱着划到胸前。

“我真的没有……”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我明明都计划好了，原本一切可以顺利，可你偏偏提前两年把闻宿接了出去……”

“他是个假人，他就是我用骨血分离出的没有神魂的假人，你和他待的一起迟早会发发现的，我不得已用桑傩的身份接近你！可你却爱上了桑傩！他就是个棋子！一个必死的棋子！”

“你要找闻宿，可闻宿就在你面前啊……之前的闻宿是假的，桑傩也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我爱你是真的，我希望你好是真的，我说这样是在帮你也是真的！”

闻宿合上眼，一抹泪珠从脸颊滑落，无足轻重，却砸得陈樾心脏疼。

闻宿长呼口气，还想继续往下说，脸色却变得难看，他的肩膀倾斜，像是极力忍耐着。

“我可以暂时不抹掉你的记忆，但如果有那么一天，到了那个必要的节点，我还是会抹掉你的记忆。”

“你到底要做什么？”陈樾不明白。

“能不能不要再问了！”闻宿妥协，强行稳下情绪：“我为之退步，哥哥是不是也要付出些能让我心安的代价。”

闻宿忽然凑近，抬手捏住陈樾下颚。

陈樾一时间很难消化闻宿说的内容，明明对方已经将一切全部交代出来。

“咔哒——”

金属弹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陈樾眼睁睁看着闻宿脖颈上的抑制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自行脱落。

修长的手指轻取下抑制环，闻宿眼里带着打量，将抑制环递向他。

“原来你一直都能控制它......”陈樾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想到桑傩能随意篡改医院的数据、操控网络信息，这样的人能控制抑制环，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发现自己是真的心软好骗，桑傩假扮闻宿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为了让他心疼、心软所设计的，在医院被欺负不过是其中一环。

温柔的眼神、关切的话，此刻都像蒙着雾气的镜面，朦胧得让人无从分辨虚实。

他试图拼凑真相，却只摸到满手冰凉，他不清楚这些精心编织的体贴，究竟是桑傩算计的筹码，还是真的掺杂着几分真心。

“哥哥带上这个，我心里就踏实了。”闻宿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些许蛊惑，手上却丝毫没有犹豫。

陈樾不想反抗，任由对方将抑制环扣在自己颈间。

抑制环还残存着闻宿的体温，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自动收缩，贴合得恰到好处。

陈樾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闻宿转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盒，半蹲在他面前，姿态近乎虔诚。

“哥哥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这样......我可要惩罚你了。”

看似宠溺，却藏着责备与偏执。

闻宿抽出纸巾轻轻递到陈樾面前，陈樾却觉得周身寒意渐浓，他只能接受，接过纸巾胡乱擦去脸上的血。

“既然早晚要清除我的记忆，”陈樾抬眼，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以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做戏，还有......从今天开始，你搬回次卧吧。”

“你生气了？”闻宿喉结微微滚动，深邃的目光盯得陈樾发怵。

“在我彻底看清你之前，”陈樾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陈樾觉得自己在理一团被抓乱的毛线，找不到线头，更找不到打结的根源，倘若放在那不动，尚且还能保持原貌，如过再去撕扯，只怕会狼藉一片。

“保持距离？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闻宿的声音里藏着哽咽，陈樾感觉到重心突然偏离，肩膀被对方按住，闻宿几乎直接将他按在床褥里，长腿跨过的他腰，两臂被对方交叠着压在枕头上。

“别把事情闹得不好收场！”陈樾咬牙切齿。

“我不管！”闻宿的声音裹着沙哑，他强行用膝盖顶开陈樾紧绷的双腿，蹭过床单发出细碎的声响。

陈樾反抗无能。

闻宿的指腹顺着后颈攀上脸颊，最后狠狠掐住他的下颌。

滚烫的唇毫无预兆地压下来，齿尖擦过唇瓣带出一丝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