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的小狗很想你(60)
“我以为遵守我们的约定,不去过问打扰你,是你最希望的,也是最能确保你一家安全的。但这几天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没有照顾好你。”顾凛川轻声说。
“顾凛川。”沈璧然眼眶很热,盯着桌面上一粒莫须有的灰尘,许久,一字一字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该再照顾我,我也不该再需要你。”
“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我以为分手只是一段恋爱关系的暂停。”顾凛川摇头,“沈璧然,你是不是忘记了?即便抛开那段虎头蛇尾的恋爱,我们也不是陌生人。”
对面投来的目光灼热,沈璧然只能垂眸听着,几乎无法抬头与他对视。
“昨天听完你的发布会,很遗憾,分手时的约定,我大概是履行不下去了。”顾凛川起身牵起小跛,小跛这会儿很安静,顺从地贴着他的脚边。
“不过你放心,今天的我不会再给身边的人招来灾祸了。”
“沈璧然,抛开那四个月,我们还有十年,你的七岁到十七岁,我的八岁到十八岁,永远不会被更改、谁也不能代替的十年。我们可以不再见面,但一旦见面,就绝不可能做回陌生人。”
“你需要我很正常。”顾凛川伸过手,掌心试探地在沈璧然头上落下,见他没有反抗,便加了些力气揉了一把。
“你永远可以需要我,这是天经地义。”
“我永远应该照顾好你,不管你需不需要,这也是天经地义。”
*
“可你不嫌麻烦吗?”
十六岁的沈璧然泪眼迷蒙地坐在哥大交换生公寓的床上,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微微气喘的顾凛川。
高二下学期,他和顾凛川一起参加为期两周的常春藤高校体验营,他们抽选到了不同的学校,他在哥大,顾凛川在宾大。
春校日程充实有趣,沈璧然乐在其中,可一周后,他毫无缘由地做了噩梦。
梦里小山生病了,医生说是癌症,沈璧然跑遍所有医院,陪它接受痛苦的治疗,但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它死在了怀里。
沈璧然凌晨两点惊醒,哪怕知道只是一场荒唐的梦,但内心惊惧哀忡,哭得停不下来,他几乎本能地给顾凛川打了电话。顾凛川正在睡觉,安慰了他几句,而后让沈家佣人给他打视频,让他看看小山此刻正在家里活蹦乱跳。
沈璧然蜷在床上一遍遍看视频录屏,直到日出后才慢慢平静下来,合上眼睛要重新睡着。
公寓的密码锁就在这时被按响了。
顾凛川半夜在美国的大街上拦了一辆的士,三小时从费城赶来纽约。沈璧然刚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就被他拢在了怀里。
他裹着一身凉气,但那双手掌依旧温暖燥热,一下一下地顺着沈璧然的背,低声哄着他说没事了。
沈璧然茫然地从他怀里仰起头瞅他,“你就这么来了??”
顾凛川轻描淡写,“刚好拦到一个很想赚钱的的士大叔。”
“可我不是都已经和小山视频了吗?”
“你一开始不是给我打的电话吗?”顾凛川低头看着他,“我以为你是想要我来陪你。”
沈璧然愣了一下,“是啊,但……”他忽然意识到,因为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他的半夜是国内的下午,他其实可以直接给家里打视频,用不着折腾顾凛川一趟,但不知为何,他情绪崩溃时本能地只想找顾凛川。
“顾凛川。”沈璧然懵懂又悻悻,“可你不嫌麻烦吗?”
顾凛川似乎也被他问一愣,重复道:“但你需要我啊。”
“我都十六了。”沈璧然说:“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七岁了。”
“那怎么了。”顾凛川很自然地说:“你七十岁也可以需要我,沈璧然永远可以需要顾凛川。”
顾凛川边说边继续安抚他,那只大手捋着他的后脑勺,顺着他的背,最后落在他后颈上,放轻了力气,一下一下揉捏着。
这样的触碰不是第一次,但沈璧然却仿佛头一回地真正感知到了顾凛川的那只手——皮肤炙热、骨骼微凸,他感知到那只手是如何捏起他脖颈的皮肉,感知到自己的汗毛如何颤栗,触碰时动脉如何搏动。
顾凛川指根的茧忽然不小心摩擦到他的颈侧,他大脑一下子空白,推开顾凛川,转头滚进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一坨蚕。
顾凛川愣了,“又怎么了?”
“别这么揉我。”沈璧然声音很闷,顿了几秒才说:“爸说颈椎不能随便给人碰。你没考过按摩师专业证,别揉我脖子。”
隔着一层被,沈璧然听见顾凛川被他逗笑的声,可他自己却笑不出来。
他卷在黑咕隆咚的被子里,近乎茫然地低头向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