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厘米。近在咫尺，他能看到对方呼吸时冒出的丝缕白气。

路瑾严一把捏过他的领子，甩到自己面前，所有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积累到了某个阈值，顷刻间喷涌而出。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不放？”他一改常态，难得语气强烈情绪激动，“我恨不得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让我以为从来没认识你这个疯子。”

许湛低垂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直到路瑾严说完之后，他重新移高视线，仿佛回过神似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我想亲你。”

哐当一声，许湛被摔到了墙上，路瑾严的脸色冷得像雪原极地里的寒冰，灰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锐利得几乎要化成一柄实体的剑将他刺穿。

许湛的鬈发和衬衫都被雨淋湿了，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四面八方地流下，最后汇集到下巴上，连眼睛都受水雾的影响，看起来湿漉漉的。

看起来和十五岁那年的他别无二致，没有任何改变。

“约法三章，别说和我熟，别跟着我，见到我立刻回避十步远。”

“第三条有点难做到。”许湛勾着嘴角，甚至还有闲心讨价还价，“做不到你会打我吗？”

和他那张带着浓烈的脆弱美和破碎感的脸格格不入的，是那永远气定神闲又漫不经心的神情，和裹挟着笑意、却如万花筒般浩瀚深邃的眼睛。

路瑾严没有理会他，站在原地平复了好几下呼吸，许湛就这么抬头仰视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下达最后通牒。

“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竹马走了，留他一个人在深长而狭窄的胡同口，背上传来粘腻湿滑的触感，他没怎么在意，就这么倚靠着墙，对着阴云层层的灰白色天空发呆。

几分钟过去，那云层的边缘居然渐渐镶上了一条金边。

“啊，天晴了。”

-

与此同时，学生会的众人前脚刚刚摩拳擦掌准备去机场围观江大新晋有力校草后备人选，后脚就收到了来自许湛的道歉消息。

【Julien：不好意思啊，我的航班临时改签到上午了：）】

陈佳树看到这条消息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倒是傅闻有些担忧。

【江城傅家太子爷：你已经到江城了吗】

【Julien：嗯，两个小时前就到啦】

【江城傅家太子爷：认识来学校的路吗】

【Julien：我运气比较好，一下机就遇到了你说的那个计科院帅哥，他和他的朋友给我指了路】

傅闻眼睛一亮，八卦之心顿起。

【江城傅家太子爷：我说的没错吧，路瑾严是不是帅得惨绝人寰？】

【Julien：乖巧点头.jpg】

【江城傅家太子爷：你心动了吗】

陈佳树啧了一声，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顺带瞪了他一眼：“你都问的什么问题，礼不礼貌啊？”

然后手里的手机就发出叮咚一声响，她一低头，看见许湛秒回过来的消息。

【Julien：心动了。】

陈佳树沉默了。

傅闻凑过来一看，也吃了一惊，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完蛋了，雪姐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龚雪在今天早上和路瑾严吃过不痛不痒的一顿早餐后就一直闷在宿舍里，脑海里就不断浮现出路瑾严面对“许湛”这个名字时产生的种种反常反应。

于是她对着电脑企图搜索路瑾严过去相关的资料。

她先是百度了他的名字，身为江大风云人物榜首，路瑾严在中学时代同样辉煌无数，优秀的履历和繁多的荣誉化作浏览器页面上一眼望不到底的数据流，回车键仿佛是通向他过去时光的一个甬道。

龚雪看到了好几个省竞赛一等奖以及一个物理国家级竞赛二等奖，获奖名单后面统一跟着同一个学校单位：棠城第一中学。

她搜了这所学校的微博和，意外看见一段招生宣传视频，视频封面的主角是路瑾严。

但也只有路瑾严，她没看到任何许湛的影子。

她不信邪，又改搜许湛。

属于许湛本人的履历比起硕果累累的路瑾严来说要单薄一些，大都是些艺术类的奖项和剧院演出，不过配图的照片倒挺多，多到几乎能凭借这些照片搭建出一个许湛外貌成长的路程轨迹——的确是个从小泡在浪漫因子里随性到大的天然艺术生，从5岁第一次登上音乐剧的舞台开始就可以瞥见他美人胚子的雏形。

然而并没有她想看到的，许湛的高中和路瑾严的也不是同一所，她一无所获。

她翻遍了整个通讯录，才找到一个土生土长的棠城人，对方是她家里生意的合作伙伴的儿子，成绩不错，人现在在棠城大学读大数据研究，公司酒会的时候也打过两次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