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昂红与疯狐狸(79)
许湛还在对着聊天记录里的“仨”字发愣,顿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笑着抬起头。
“刚好待会儿过去给他们送邀请函。”
南巷子彼时正值饭点,吆喝声和来往学生的笑闹声此起彼伏,许湛在一片嘈杂中找到那家烤肉店的招牌,进去后没两秒就看到有人朝他们挥手。
然后他再一瞥眼,看见了想看到的那个人。
傅闻还真没诓他。他低头将伞放到门口的支架上,撩开透明的珠帘走进还算安静的餐厅内部。
然后径直坐到路瑾严旁边的空位上,动作自然,唯独一只跃跃欲试想抚上人腰部的手晃了几次都没落下,最终放弃似地缩回身侧。
路瑾严一分钟前刚从洗手间回来,带着手背上一个崭新的针眼。
口袋里还有两管,不出意外的话在这顿饭期间用不着,如果有意外的话,唯一的不安定因素也只能是他身侧这位。
但现在人多,他应该不敢太明目张胆。
服务员给他们送大麦茶和餐前小零食,许湛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几个洁白的陶瓷杯,心里开始盘算。
这次该喝个几杯呢,装醉到哪个程度看起来会更像一点。
日式店一般卖的都是清酒,后劲大也比较容易醉吧,他倒不能喝太多,真醉了的话会睡着。
睡着的话可不行……
菜单刚被递上来他就想拿过去先把酒水一栏给勾了,结果就听见身旁人说:“不点酒,下午还有课。”
他趴在桌上转过头来,想幽怨地看路瑾严一眼说句“我没有啊”,然而下一秒就和那人冰冷的视线对上了。
他这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某间宿舍不收醉倒在门口闪着泪花还要求人把自己放进去的流浪汉了。
……
他转回头,弯了弯眼睛,没吱声。
但路瑾严没想到的是,坐在他俩对面的傅闻突然振奋了起来。
“喝啊!有课又如何,刚考完就该好好放松一下!点,点完算我头上。”
他望了傅闻一会儿,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沉默的弧度。
对不住了路哥。傅闻表面镇定自若内心慌得一批,有种今天过完路瑾严就再也不给他作业抄了的亡命天涯感。
少数服从多数,剩下的人本来对点不点酒也没意见,路瑾严没有再阻拦,但喝水放杯子时的力道能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许湛歪头看他,还没开始喝声音俨然已经变黏连了起来:“手腕不痛吗?”
路瑾严感觉自己得了一种听许湛讲话就犯头痛的病,但又不太贴切,因为心每每这个时候都会一跳,然后开始紧绷。
他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百无聊赖地看新闻,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许湛只觉得今天的哥看起来比之前要冷漠,为什么呢,难道是那天告诉他耳朵红了之后觉得丢面而一直不高兴到现在?
可他说的是实话啊。
路瑾严的耳朵要比脸容易红得多,包括现在,因为室内打了热空调的缘故,那薄薄的耳廓在肉眼可见地漫上颜色。
……坐在他身边,他连外套都不愿意脱。
许湛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转头刚好看到清酒被送上了桌,顺手给自己倒下第一杯,仰头喝了。
这家店送菜效率极高,装着各式肉的盘子很快堆满了餐边柜,程昭轻车熟路地站起来给每个人分肉,轮到角落里的两位时犹豫了一下,给了双人份用的碟子和餐盘。
桌面上一共装有两个烧烤炉,按位置和人数分,路瑾严和许湛都得共用同一个。
路瑾严对此倒没表示多大意见,自己夹了自己烤了自己吃了,然而再想划清界限也避免不了他们吃的是同一盘的事实,共享就需要商量,他抿抿嘴,选择用筷子把盘子里的菜对半拨成两份。
许湛倒也安分,比起吃肉更多的是喝酒,偶尔路瑾严还希望他多来烤几片肉,因为喝酒的时候那道直勾勾的目光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酒过三巡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等路瑾严将最后一片五花放到烤架上后,再次抬起头,耳边就突然被人吹了一口气。
他被激得身体都颤了一下,许湛如愿以偿地看到那只耳朵被淡淡的粉色给浸满,然后下一秒就被人拎起了领子。
许湛靠在沙发座椅上,表情迷糊,声音也放得委屈:“你要打我吗。”
坐在对面的三个人眼观鼻口观心,愣是没有一个往他们那边的方向看一眼。
“听说最近西伯利亚的暴风雪吹到南极洲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
“啊?”
路瑾严盯着眼前那张脸,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几天前收到的那几张照片。
伤痕,青紫,一地的头发。
许湛感到领口一松,但是路瑾严的反应不太对,那双眼睛怎么突然一点波动也没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