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管那位一夜的临时床伴，临近冬至的清早天都是蒙蒙亮的，刚好能让宿醉的人睡个昏天黑地。

他去浴室里拿一次性洗漱用品，刷牙时不慎划过某处破开的口子，疼得他倒吸一下凉气，他对着镜子检查，这才发现自己从嘴里到嘴外几乎都有被那个崽子咬出来的伤。

不过许湛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等到洗完脸后，路瑾严走出浴室，看了眼手机时间，拿起搭放在门口沙发上的风衣外套，穿上后一路将排扣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刚好堪堪能将脖子上的吻痕遮住。

他将房卡从口袋里取出来后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径直拧开了房间门，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宾馆大厅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问了前台的服务人员：“有口罩吗？”

两个小时后，许湛才从空无一人的床上悠悠转醒。

头晕，难以纾解的头晕让他捂住额头坐在床头过了很久才恢复了些许清明，他皱着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枕头摸去，结果扑了个空，手指垂落到床单上，然后一点点蜷缩。

他随意地拿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多分，距离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有不到五十分钟。

他不甘地又四处摸索了一番，试图找到那人留下来的一些东西，但除了床头柜上凭空多出的房卡之外，他一无所获。

最终，他坐回床上，愣怔地回味着昨晚那辛辣刺激的酒，龙舌兰混合着血腥味的吻，以及那人手指的触感，和耳边分不清是谁喘出的声音和热气。

直到离上课只剩二十几分钟的时候，他终于换好衣服起身，垂着眼半梦不醒地点开了叫车软件，在电话拨通后的下一秒换上了礼貌清晰的声线，带着一贯的笑意道：“你好，加急单，去江城大学。”

上午十点半，许湛准时出现在公共选修课教室所在的大楼中，然后引发了一阵轰动。

原因无他，嘴角明显由亲吻所致的咬痕实在过于刺激人的眼球，有的口子甚至才刚刚结痂，昭告着这里一度被人咬出鲜血来的事实，让人忍不住对昨晚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浮想联翩。

更别提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之前从未有人闻到过。

最戏剧化的是在去上课的路上时，许湛正好在走廊里遇到了背着包迎面走来的程昭和路瑾严。

黑口罩和黑风衣将整个人遮掩得严丝合缝，在见到他之前还在神情自若地和身边人聊天，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然而下一秒就好死不死地碰上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程昭先是看到了许湛，然后目光撞上了他嘴上的那道伤痕，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看一眼许湛，又看一眼身边一夜未归的室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兄弟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他忍不住开口道，说时迟那时快地趁路瑾严没防备迅速摘下了他脸上的黑口罩。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校草嘴角被咬得密密麻麻的新鲜伤口，数量和出血量都更胜许湛嘴上的一筹。

口罩登时成了欲盖弥彰的象征，两人互相对应般的伤痕仿佛成了暧昧一夜的作证，被这么众目睽睽地集中盯着，路瑾严太阳穴暴起几根青筋，他转头看程昭，眼神看起来能杀人。

程昭害怕得摘口罩的小手都在颤抖，然而哆嗦解释之余还不忘记跟他求证：“我也不知道啊兄弟，为什么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说你被狗咬了……”

对面的许湛在他们对话的间隙抬起了手，手背擦过唇上的伤口，力道稍微有点大，本就脆弱的止血膜一下子又破了，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这个小口子里流出，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血迹。

听到程昭的这句话后，他伸舌头舔了下那道被自己二度破坏的血口子，没有生气，反而眯起了眼睛，心情颇好地弯起嘴角笑了。

第48章

路瑾严已经三天没点开过论坛了。

一进首页就全是带他名字缩写的标题,投稿栏目还全是情感交流区。

几个熟络的朋友一度或在他面前挤眉弄眼、或往他手机上语焉不详地发消息，核心内容都是一个意思：

兄弟，你不用这么害羞的，我们都懂。

自从那一晚上过后他就没去主动联系过许湛,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个之间的绯闻以指数型增长的速度在学校里疯传,从主校区一路传到其他两个副校区。

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亲了这件事的同时,还都知道了路瑾严的信息素是乌木佛手柑味的。

这天下午是体育公共课，路瑾严选的课在室外操场上，他一贯习惯提早去，骑单车到东操的铁门口时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他给车上锁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