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句话啊(131)
“我要是你,就会把力气省下来,想想怎么让自己少受点罪。”
“你到底要做什么。”
“唔,刚才不是说了吗?”年轻人随意拿起一把薄如柳叶的手术刀,在指间灵活地翻转,刀光在他平静的眉眼间跳跃,“看看你的成色,顺便……”他顿了顿,抬眼看向Oliver,“帮你父亲教育一下儿子。虽然他大概也懒得再管你了。”
“你认识我父亲?”
“算不上认识。”年轻人放下手术刀,“知道一些旧事,比如,他当年为了脱身,把北美的烂摊子和一个怀了孕的情妇一起扔给了对手。可惜啊,他以为的弃子,最后反倒活了下來。”他说话时,目光再次扫过Oliver,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审视意味。
Oliver浑身一僵,父亲从未提过这些!
年轻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勾了勾,“看来你不知道?嗯,也正常。你们家族擅长的不就是遗忘和利用吗?用完了,就像垃圾一样丢掉。”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只是有人不喜欢你在别人的地盘上乱吠,惹得大家都不安生。所以我来……”他走到Oliver身后,冰凉的金属探头轻轻抵在Oliver的太阳穴上,“给你做个小小的‘净化’。”
一阵极强的恐惧瞬间攫住了Oliver,他拼命挣扎,“拿开!别碰我!”
一周后晏子洲听说Oliver的父亲死了,而且是被Oliver亲手杀死的,随后Oliver也自杀了。
“李晋阳!你听说了吗,Oliver死了。”
“嗯。”李晋阳轻声应了声,在晏子洲给他打电话的前一秒,他刚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蔚蓝海水,年轻人趴在冲浪板上,对镜头比耶,背后夕阳像融化的金箔。
短信只有三个字:
还清了。
李晋阳嘴角牵起一个无奈的弧度,那个家伙,总是这样。把最血腥的场面处理得干净利落,然后把最张扬的“纪念照”塞给他。
“你知道什么内情?”
“大概猜到些。”
“那个人到底是谁,能让Oliver对他的父亲下手。”
“晚上想吃什么。”
对于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晏子洲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Oliver的事情解决了,我们搬回原来的房子吧。”
搬回去?晏子洲反应了一下,之前问李晋阳要了保险柜的密码他还没有打开过,“好啊。”
“我下了班去别墅接你。”
“嗯,我先简单收拾一下。”
东西收拾好李晋阳还没有下班,晏子洲心血来潮想着最后把整个别墅再逛一圈。不逛不知道,原来这个别墅有这么大!得有晏家老宅一倍了。
“嗯?奇怪,这儿怎么上锁了?”
晏子洲伸手推了推门,指关节叩在厚重木门上,发出低沉的闷响。门把手是旧式的铜质旋钮,表面覆着一层细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更奇怪的是,整栋别墅里所有房间都装了电子锁,唯独这一扇,用的是一把沉甸甸的黄铜挂锁。
他蹲下来,指腹擦过锁身,指腹沾上一层极细的金属屑。他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李晋阳还没回来,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晏子洲犹豫了两秒,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这是当时在医院李晋阳给他的,说是也可以打开保险柜。钥匙齿形复杂,看起来和挂锁并不匹配,但当他把钥匙插进去时,意外地“咔哒”一声轻响,锁弹开了。
晏子洲愣住,“原来保险柜的钥匙,不止开保险柜。”
他推开门,阁楼里没有灯,只有西墙的百叶窗透进一线灰白的天光。
空气里混着旧纸、樟脑与一点点潮味。他往里走,木板在他脚下发出轻而脆的抗议,像某种迟到的提醒:别再往前。
可晏子洲还是往前了。
最深处是一张矮脚木柜,没有上锁。晏子洲蹲下身,拉开了柜门。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三本硬皮笔记本,最上面那本鼓出一角,像被什么偷偷撑开。
晏子洲伸手,指尖碰到微硬的相纸抽出来,是一张拍立得。
照片里的自己十八的岁,头发比现在短,T恤领口洗得发白,背后是盛夏浓绿的球场围栏。他正低头系鞋带,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撮阴影。
阳光太亮,以至于曝光在边缘晕出一圈雾白。可照片背面,有人用黑色签字笔写了一行小字:“想把全世界都给他,却怕他不要。”
2006.3.8
今天升旗,晏子洲站在我左手第四个位置,他抬手挡光,腕骨凸出,像一段被海浪打磨过的白珊瑚。
我想把这截珊瑚据为己有,又怕海水突然涨潮,把他连光一起带走。
2007.5.6
晚自习停电,整栋教学楼炸成一锅粥。我趁乱把随身听塞给他,耳机里放的是《Yellow》。他侧过脸,我想告诉他,歌是我挑的,词是我要送的。终究没说,只说:“听听看,前奏33秒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