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家吧，很晚了。”

晏子洲死死拽着李晋阳的袖子不撒手，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你少来这套！每次都是这样，一不高兴就板着张脸不说话，我他妈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晋阳被他拽得停下脚步，夜色里他的侧脸线条绷得极紧，半晌才低声道：“我没生气。”

“放屁！”晏子洲气得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子，“你当我瞎？从周尧说完那句话开始，你就跟个移动冰山似的，浑身冒冷气！”

李晋阳猛地转头看他，眼底暗潮翻涌，“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晏子洲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震得一愣。

“说周尧说得对？”李晋阳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说我确实……”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刹住，他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算了。”

晏子洲被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心口发闷，下意识追问，“确实什么？”

海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两人衣摆猎猎作响。李晋阳抬手把被风吹乱的额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褪去了几分冷硬，竟显出些罕见的脆弱。

“确实……”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个自嘲的弧度，“确实很烦周尧那张嘴。”

晏子洲狐疑地打量他，“就这样？”

“不然呢？”李晋阳已经恢复了平常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了，送你回去。”

晏子洲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快跑两步跳上他的背，“背我！脚疼！”

李晋阳被他撞得往前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托住他的腿弯，“你几岁了？”

“三岁！”晏子洲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故意往他耳朵里吹气，“李晋阳，你心跳好快啊。”

李晋阳浑身一僵，“别闹。”

“我偏要！”晏子洲得寸进尺地搂紧他的脖子，“除非你告诉我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晋阳沉默地背着他走了一段，突然开口，“晏子洲。”

“嗯？”

“没什么。”

“你有病啊！”

李晋阳没有接话，只是把他往上托了托，继续沉默地往前走。

“你的车停哪了。”

晏子洲在李晋阳背上晃了两下腿，“林嘉送我来的，我让他把我放下就走了。”

“坐我的车？”

“不然呢？”晏子洲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大晚上的难道我要把林嘉再叫过来？再说了，你不也没喝酒。”

“嗯。”

晏子洲心安理得地坐上李晋阳的副驾驶，又伸手去要李晋阳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玩会儿你的。”

“没电就闭眼休息。”

“你给不给。”晏子洲就那么看着李晋阳，“还是说你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李晋阳一口否认，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晏子洲。

晏子洲接过手机，试探地输入密码，竟然开了！？

“这么多年你密码竟然还没变？”还是他的生日。

“怕忘。”

晏子洲熟练地划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你这手机也太干净了吧？连个游戏都没有。”他点开应用商店，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我给你下个开心消消乐，省得你天天板着张脸。”

李晋阳余光瞥了他一眼，“别乱下东西。”

“这怎么能叫乱下？”晏子洲理直气壮地点击下载，“这是帮你放松心情。”安装完成后，他迫不及待地点开游戏，欢快的背景音乐立刻充满了车厢。

车驶入地库晏子洲才停下手里的游戏，他将手机扔给李晋阳，“我的开心消消乐可别给删了。”

“……”

李晋阳接过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晏子洲卡关的消消乐界面。他随手按灭屏幕，将手机揣回口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喂，”他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站得笔直的李晋阳，“你那关要是过了，记得告诉我怎么过的啊。”

电梯“叮”一声停在22层，门缓缓打开，晏子洲却没有立刻出去，反而转过身，一只手大大咧咧地搭上李晋阳的肩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明天我应该会去你公司一趟，记得接驾。”

“嗯。”李晋阳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身体却没有避开那份重量，只是稳稳地站着，任由晏子洲挂在他身上。

“又是嗯。”晏子洲不满地哼了一声，收回了胳膊，转身走出电梯，却又在电梯门合拢前回头，指着李晋阳的口袋，“我的消消乐！别删！”

回到23楼的公寓，玄关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李晋阳换了鞋，走到客厅的吧台边倒了杯水。冰水滑过喉咙，带走了几分莫名的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