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延边戴口罩边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陆影帝：记得上药，医生说一天两次。

苗延还在迟疑要回陆行远一句什么，旁边按手机的哥们就等不住了。

“让一下呗同学，下课了才聊啊？”

苗延就靠着过道让出一些距离，又站了一会儿，教室很快空了又满，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回消息。

苗延：陆行远

陆影帝：嗯？

苗延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只是想喊他一下，就像他空虚的早上，忽然收到了这条消息那样。

所以他就真的这么回了。

苗延：没什么。

陆行远现在应该觉得他挺无聊的，还可能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应该不会说什么。因为陆行远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他会慢慢地但是不容拒绝地侵入生活，同时也给自己留下退出的余地。

他有自己的爱好，在专业上也做得很好，各方面都很成熟。即使是做朋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

但是苗延有些犹豫。

因为即使他承认陆行远是他的朋友，他也没办法像对待李智旻一样对待他，没法像问李智旻是不是喜欢男生一样问他，甚至没法问陆行远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

可能潜意识里，他还是没法忘记那句话。

陆行远说喜欢他。

“喵爷！”

李智旻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在苗延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大小伙子就砸到了他的背上。

苗延“嗷”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李智旻：“嗯？你咋了？我变重了吗？没有吧，我昨天才量了体重没啥变化啊？”

苗延躲了一下他的手，“不是，撞着我腰了。”

李智旻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昨天负伤的过程，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我错了我错了，对不住喵爷，我忘了。”

苗延摆摆手，有气无力：“我的花呗还有六百没还你记得拿去。”

李智旻扶了他一把，完全忘了自己的肌无力这回事，跟着踉跄了几步还嘴硬：“哟，这么大的巨款啊。”

找了个空教室坐下之后，苗延看他：“你说这几天不回来了，我还准备问你周六有没有空呢。”

李智旻秒回：“没空，那天准备不舒服。”

苗延：“正好我去医院，我们一起去然后你请我吃饭。”

李智旻：“你昨天到底干啥了，就差这一顿了吗？”

苗延松了口气，“对，准备周日不活了。”

两人笑了一会儿，确认苗延没事了之后，李智旻才在他边上坐下，“好多了？”

苗延扯了下嘴角。

李智旻其实是个很细腻的人，苗延愿意和他玩梗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对方都不会当真，也需要这种无厘头来缓解缓解心情。

“有事儿想问吧。”李智旻说。

“嗯。”苗延点头，“挺冒犯的事儿。”

李智旻：“你再跟我虚头巴脑的我就给你开除东北籍了啊。”

苗延：“……”

大胆南方人！

闯关东过来竟敢挑衅原住民！

苗延小发雷霆：“那我妈指定同意，你跟她合计合计。”顿了下，他又问：“你是怎么发现你喜欢男生的啊？”

李智旻没怎么意外，但表情有点微妙，“我觉得吧，我可能不是喜欢男生，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男生。要是我喜欢男生，那咱俩都一块儿住这么久了，你不早就危险了？”

苗延：“……说归说啊，别捎带我。”

李智旻：“就这么说吧，比如说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苗延：“嗯……吃饭。”

李智旻：“对啊，但是饭有很多种，如果非要你选一个最喜欢的你能立刻选出来吗？”

苗延摇头。

李智旻：“所以说，你可能不是最喜欢吃饭，只是比起其他的选择来说你最先想到这个。人也一样，你可能没法说最喜欢他哪里，但你就是知道你喜欢他，不喜欢别人。有了对比，就知道了。”

苗延似懂非懂，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那如果我知道我最喜欢吃的是芒果糯米饭，我怎么判断我是只喜欢吃这一种还是所有的饭我都喜欢？”

李智旻：“这还不简单，你多找几个对照组不就知道了。”

苗延思考片刻，醍醐灌顶。

画室里。

孟一舟正用最小号毛笔改着水墨画上的棱角，陆行远站在他边上等着，黄程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打破了这场沉默。

“今天什么日子，咱们在这静默半小时了，终于到了敬谁的人生发烂发臭的时候了吗？我今天没带红酒杯来啊。”

徐太宇：“那你下去买两瓶冰红茶上来吧。”

黄程：“老徐我以为你——真的没有天分，安静的一直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