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远鼻腔哼了一声，顺着风落进苗延耳朵里，听不清是不是带着笑意。

好一会儿。

“因为看见你的主页关注了一个策展人。”

苗延：“？”

什么主页？他怎么没印象了？

陆行远：“正好净一老师在招人，就顺便推荐了一下。”

苗延：“顺便？”

就像当时顺便答应了和他谈个限时网恋那种顺便吗？

苗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清了清嗓子：“陆行远，你是不是……”

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陆行远点头：“是。”

苗延：“……”

是个毛啊你是。

他还没说是什么呢。

苗延脑门热热的，都能感受到风吹过去的流向，陆行远等了一会儿，又把手伸出来，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玉骨天成：“现在问完可以和我走了吗？”

苗延愣了一下。

脑子里各说各的几个小人忽然只剩下一个了，小人捧着脸眼里一对爱心都快跳出来了，垂涎欲滴地催促苗延：伸手啊！等什么呢！

他差点找不到嘴在哪儿了：“走……走呗，你想走就早点说了，我又不是非要在这儿问，这儿风还挺大的，你冷不？”

陆行远：“有点儿吧。”

苗延住嘴了，一个大步迈上去握住，还是没抵住心里那股原始的冲动，他说：“那赶紧回车上吹暖气吧，你手还怪凉的。”

“嗯。”陆行远应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苗延大步向前，越走越慢。

眼看着陆行远慢慢和他并肩，苗延心脏狂跳，刚要说什么，陆行远就拉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想起来了？”

苗延：“什么？”

陆行远：“车停在那边，你走反了。”

李智旻知道苗延和陆行远一块儿待到半夜的时候表情复杂，不过在苗延说过他们是一起去的工作室之后，他就恍然大悟了。

李智旻：“那陆哥真的人蛮好的。”

苗延知道他在想什么，瞟了陆行远一眼，“是吧，我也觉得。”

他是开着外放打的电话，陆行远听着他俩一通夸赞，虽然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但到底还是听出了点儿不对。

陆行远：“我人好？”

苗延镜头一偏，李智旻见了陆行远，笑得越发慈爱了：“陆哥你真是人间丘比特，爱情鸟化身啊。说起来我和学长还说要喊大家放假前再一起吃一顿饭呢，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

陆行远笑着应好。

苗延听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怕陆行远听出点什么，又怕陆行远没听出什么，和李智旻忽悠了两句就挂了。

一抬头正好是个红灯，陆行远隔着座位勾了下他小拇指，“苗老师，还去我家看画吗？”

苗延僵硬道：“下次，下次。”

陆行远没松手，身子往他那边倾了点，“那下次去能给个名分吗？”

苗延哽了一下。

就这么沉默着等到绿灯，陆行远收了手，苗延也没敢说那句“下次一定”，就这么单方面玩起了木头人。

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把苗延送到楼下，陆行远开了锁，侧着身子扶着方向盘看了苗延一会儿，目光沉沉的，看得苗延也不敢终止游戏。

忍了半天还是他先开口，“陆行远。”

陆行远：“嗯？”

苗延：“你答应了的，不能生气。”

陆行远就点头，“没生气。”

光看脸，他就是一副任由苗延去留随意的模样，但一低头手又勾上了苗延的小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存在感强得苗延根本没法儿忽视。

苗延强行硬气起来：“那我走了……？”

陆行远哼了一声，脑袋倚着手臂看他，下颌的线条在月色下映出个冷冽的轮廓，一瞬间让人觉得他非常远，好像苗延这一下走开了，他就要一个人在这光亮中沉下去了。

苗延也不知怎么的就在他的视线里迈不动腿了，小指交错的部分传来的体温很凉，他喉头一动，又喊了一声，“汤圆老师。”

陆行远：“嗯？”

苗延：“今天的汇报还没发。”

陆行远看了他一会儿，转过来两条胳膊放在了座椅之间的扶手上，声音压得低哑神秘又带了些难以言喻的暧昧：“我拍不好，你来。”

过了半小时，苗延才上楼，在楼道里冷却了一会儿快要爆炸的脸，一推门就和厨房门口的李智旻撞了个正着。

苗延先发制人：“你干什么呢？在家做贼？”

李智旻不甘示弱：“你捂着脸干啥，去偷地雷了？”

一番交锋之下两人都承认了对方的攻击力，双双敬礼示意，回到了各自的领地。

李智旻说过几天就跨年了他要约个饭，把认识的相熟的都叫上，作为下半年灿烂的结尾，让苗延不许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