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从五岁长到二十岁的时间里，他要伤心多少次。

“小意被封砚淮带回去了。”

封砚淮时刻守在沈意时身旁，连沈长君都没有资格去打扰。

沈序安静下来。

“你伤的重，先回病房我叫医生过来。”

把沈序送回病房里，沈长君打算去叫医生。

这个医院处处不方便，但沈序的伤口还需要观察，不方便移动。

况且现在整个京市最好的脑科医生们都聚集在这家医院里，能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不让沈序出现后遗症。

沈序制止了他。

病房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父子两个似乎无话可说。

“为什么？”

这些年来，这是沈序第一次用质问的语气面对沈长君。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真相，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把沈辰当成同胞兄弟，为什么不阻止郑徽音那个疯子？”

没错，疯子。

把一个她恨到骨子里的人的儿子带在身边，对外称沈序是她的骨肉，私底下每每盯着他那张脸，听到他喊母亲，郑徽音都在笑。

那种笑充满了恶意，曾经给沈序的少年时期留下太多阴影。

这也是郑徽音突然死去，而他却没有什么悲痛跟遗憾情绪的原因。

也许从骨子里，他也从来都没有认可过她是自己的母亲。

可沈序对沈辰不一样，他把对弟弟的疼爱，执念全都投映在了沈辰身上，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捧到他面前。

他为了照顾沈辰的情绪对沈意时冷漠以对，他看不得沈辰受一点伤，所以一切以他为先，他纵容沈辰的任性，才让沈辰更肆无忌惮。

沈序眼底涌出浓重的恨意。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更是错的离谱。

沈长君没有开口。

沈序不由看他。

“你恨我妈妈是吗，你觉得她背叛了你，你觉得沈意时是她爱上别人的证明。”

关于沈长君的记忆，他比沈意时要多一些。

记忆中，在弟弟没有出生前，他也是住在北市的沈宅，跟张芸乔还有沈长君一起，幸福的一家三口。

那时父母已经在筹备婚礼，虽然沈序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婚礼在他出生之后。

可有一天沈宅来了一些人。

郑家人，还有沈家人。

从那之后，父母的争吵多了起来。

母亲甚至带他离开了沈宅，住到老街区。

那段时间不是没有高兴的事。

弟弟出生了。

沈意时刚出生时就跟其他皱皱巴巴的新生儿不一样。

白白嫩嫩，鼻头跟眼皮，嘴巴都是粉的，可爱的像个白面团子。

沈序至今记得他趴在婴儿床边，看到弟弟第一面时，心底涌出的那种极致的喜悦。

他勾着弟弟小小的尾指，小声的在他耳旁许下承诺。

“弟弟，哥哥一辈子保护你。”

恨意涌出，沈序又要病床上爬起来。

“从现在开始，我不是您的儿子，我不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我沈序，只为沈意时而活。”

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沈长君心上，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深爱让人盲目，让人冲动，让人愚蠢，让人卑劣。

真相其实距离他不远。

但年轻的沈长君以决绝的方式来验证张芸乔对他的感情，殊不知只需要一个不信任的眼神，足以让对方碎裂在他冲动的逼问之下。

那是羞辱。

封砚淮给了沈家父子两个一个消息。

这次煽动邱建言绑架沈意时的人，是沈长海。

他安排的那几个人，本来要做的是灭口。

意思是，不打算让沈意时活着回去。

得知这个消息时，沈长君和沈序的脸色都难看的吓人，眼神里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无端让他人觉得恐惧。

当晚，带着沈辰参加完一场酒会的沈长海，两人上了他们来时的那辆车。

却没发现车上的司机悄无声息换了人。

第80章 你想榨干我吗？

依然是那栋烂尾楼。

沈长海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狼狈，被一脚踹倒在水泥地上，他嗅到灰尘以及潮湿难闻的气味，咳了好几声。

沈辰跟着被拽进来神色惊疑不定。

他们的酒都醒的差不多了，灰暗的地方亮起灯，神色晦暗不明的沈长君，还有表情极其漠然的沈序出现在他们面前。

“爸，大哥？”

看到两人时，沈辰下意识的面露喜悦，只是这喜悦维持的时间很短。

因为他听到沈长海不以为意的笑声。

“真是别来无恙啊，大哥。”

语气不屑又冷厉。

沈序越过沈辰，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毫不顾忌沈长海是长辈，将他一把从地上提起来。

“是你。”

“是我什么？”

沈长海明明知道他今天会被带来这里的原因，却装傻似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