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敷衍地点了点头。

“对了，澄澄，你在桂城有没有相中的、合适的女孩子啊？”方母突然想起来问道。

方澄瞪大眼睛：“啊？”

他干笑道：“没有。”

“该找了，都二十五了，也可以成家了。”

方父赞同地点点头。

方澄继续干笑：“我还不急。”

“哪能不急啊，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要年纪大了还能好找吗？你这孩子就是太内向了，打小就不怎么爱说话，安安静静的，不过也不好意思主动去认识女孩，不过你刘姨说了，可以给你介绍。”方母说，“或者让你大嫂给你介绍个，你大嫂身边认识的，肯定都是好女孩。”

华慧看了一眼方澄，微笑着说：“妈，还是得先问过方澄的意见。”

她觉得方澄是真的没有那个想法，不是害羞，是真的抗拒。

方澄连忙说：“妈，我暂时真的没有那个想法，我现在只想努力拼事业。”

“两样又不冲突的嘛，可以同时进行啊。”方母说。

大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二儿子的终身大事要是也能解决，他们两口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方澄头疼，甚至有股摊牌的冲动。

“妈，先吃饭吧好不好？”

方母皱眉：“你这是嫌我烦了？”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滞。

方父方杰和华慧都在劝说方母，方母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有点委屈地说着什么。

方澄突然觉得很烦。

明明他是想安然度过今天的。

“不用给我介绍。”方澄突然开口，声音都是抖的，“我有男朋友了。”

说出来了。

他说出来了。

方澄以为自己会害怕，可真的说出口，发现自己首先感受到的竟然是轻松和喜悦，以及一种很淡的几乎要察觉不到的如愿以偿的感觉。

就好像，他想这么说很久了。

餐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后，方母怀疑的声音响起：“你刚说什么？你有......女朋友了？”是说的太急说错了个字吗。

方澄直勾勾地看过去，纠正道：“是男朋友，我和他都是男生。”

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不能再假装听错了，方母豁然起身，满面怒容地看着他：“你！方澄，你是不是疯了？！”

方父道：“方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澄小时候很怕父母生气，不止是体型上的差距，还有权力和威严，以及感情上的渴望。

但这次，他莫名一点都不怕。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不会和他分开。”

方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方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扬起手就朝着方澄的脸上扇了过去。

华慧惊叫：“妈！”

方澄却反应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后仰着脑袋，把这一巴掌躲了过去。

“妈，对不起，我不能受伤。”

如果他被打到，等覃越那个哭包看到，又要流眼泪了。

方父指着方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你，你这个逆子，滚，滚出去！”

华慧皱了皱眉，暗暗戳了下方杰，示意他说两句。

这个情况下她不好说什么，但她其实并没有觉得方澄有做错什么，不管是之前的“没想法”，还是现在的“想法是个男的”，这都是个人选择，没什么可指摘的。

她反而很佩服方澄。

被妻子拧了下腰间的肉，方杰终于回过神来，他傻愣愣地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方澄，艹，我弟是同性恋，牛逼。

不是夸也不是贬，就单纯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劝了几句，可惜方父方母现在都气上头了，大儿子说的话也不管用，直指着大门的方向让方澄滚。

方澄点点头：“好的。”

他也没争辩，转身回房间去收拾了背包，其实只用背出来就好了，早上他就收拾好了。

“很抱歉影响了你们吃饭，那我就先走了。”

方澄视线一转，看到方杰，不由得一顿，方杰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显然还在震惊。

对于方杰这个大哥，方澄内心挺复杂的，因为方杰本人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可是他又很难不去对比两个人在父母那里获得的爱，忍不住羡慕他，嫉妒他。

方澄又看了眼华慧，眼含抱歉。

他很不好意思，大嫂好不容易来家里吃顿饭，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他就是，突然不想再忍了。

方澄大跨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方父方母没想到他真的要走，方父威胁道：“方澄，你是打定主意为了一个......一个男人，要抛弃生你养你的父母吗？”

华慧拧了下眉，这话简直是在道德绑架。

方澄脚步一滞，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瘦弱的肩膀似乎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