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方母看他的眼睛一亮，有了些许喜色。

澄澄果然还是懂事，他们就知道，澄澄不会真的怪他们的，他们才是一家人啊。

然而身为局外人的华慧却觉得，事情的走向不会和公婆希望的一样。

“但你们也确实没那么爱我。”

晴天霹雳的一句话，让方父方母都僵住了，瞪着眼睛，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你、你在说什么？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方澄很平静地叙述：“爱，只不过没那么爱罢了。”

“很多话我早就想说了，刚刚覃越帮我说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得我自己来说。”

方母看着方澄，心中传来一股恐慌之意，好像方澄接下来说的话会很可怕。

方澄低垂着脑袋，长而密的睫毛遮去他眼中的情绪，他就这么沉默着，和覃越紧握的手微微动了下，是覃越在担心他。

方澄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方父方母，而方父方母下意识想要躲闪。

只听方澄淡淡开口。

“当时，你们是真的以为我不在家吗？”

“当......”

“不，你们只是急着先救大哥。”方澄看着他们说，“我出去玩，都会和你们说一声的，那天我没有和你们说过我要出去玩。”

如他们所说，方澄一向都很乖，不管是出门还是回来，只要家里有人，方澄都会说一声，不会自己偷偷跑出去玩。

霎时间，方父方母脸色惨白一片。

是的。

他们也知道，那件事是他们做错了，是他们的错，可是他们不肯承认真正的原因，他们恐慌畏惧那真正的原因，觉得如果承认了，他们就会变成道德有瑕疵的坏人。

所以他们只能说“以为方澄出去玩了”。

只有这样说，他们心中的负罪感才会少一些。

“不......不......澄澄，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泪如雨下。

看到他们这样，方澄心里也不好受：“爸妈，我怪过你们，也怨过你们，但我现在已经释怀了。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很难做到完全的公平，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敢这样保证，这是人之常情。”

很体贴的话，却让方父方母更慌了。

方澄抿抿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可我没办法完全不介意，所以，以后我们就这样相处吧。”

方母颤抖着说：“澄澄......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对彼此要求都不要太多。”方澄说，“我不要求你们公平的爱，你们也不要要求我们分手，因为我不会分的。”

方母眼睛里流下泪来，恳求地看着方澄。

该说的说完了，方澄最后说了句话：“爸妈，再见，我和覃越先走了。”

覃越觉得只是让他们流几滴眼泪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可方澄都不追究了，他又不好越过方澄去。

只好顺从被拉着手转身了，只是转身前狠狠地瞪了方父方母一眼。

终归还是担心，方澄拜托方杰和华慧看顾着点方父方母，方杰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华慧则是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方家。

覃越侧头打量着方澄，生怕他会将负面情绪压在心底：“宝宝，会很难过吗？难过的话要告诉我，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

方澄感受了一下，有点怅然，但还真没多少难过。

可能该难过的早就难过过了吧。

不过看着覃越紧紧盯着他的样子，方澄眼珠一动，用手比划了一下：“只有这么一点点吧。”

绝不超过一厘米的长度，来阵风就能吹散。

但覃越还是慌了，他抓着方澄的手，急切地说：“你别难过，为了他们不值得，你就是最好的，你还有我，我任何时候都会选你，你高兴点好不好？”

方澄就这样被他捧着手，眼眸微亮地看着他说。

心里冒着一股小气泡。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会高兴了。”

覃越一喜：“什么？你说。”

方澄弯着眼睛：“你背我。”

覃越立刻转身在他身边半蹲下来，方澄趴上去，覃越晃都没晃一下就抓着他的腿弯站了起来，宽厚的肩膀让方澄感到很安心。

站起来后，覃越半侧着头问：“还有呢？”

方澄在他肩膀上歪着头说：“没有了呀。”

“就这样？”

“嗯呐。”

覃越心脏微酸，怎么那么好满足啊，方澄宝宝。

方澄揪揪他的耳朵尖：“走喽——”

覃越背着他进了电梯，在电梯里也没放下他，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门外等电梯的几个住户看着两人，全都愣了一下，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