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当作“熟悉的陌生人”的钝痛，远胜于腺体抽取细胞时的尖锐痛苦。

“阿野……”

他低声呢喃：“哥哥不是看轻你的感情，是……怕自己配不上，怕抓不住，所以用了最蠢的方法。”

他的付出，其实是想要回报，想要阿野永远记住他。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没有人是真的无私。

陆青野透过窗看着他，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江聿教他在事业上成长，那他便教江聿在感情里成长。

曾经他要的爱很纯粹，可现在，他愿意和江聿一点点互相渗透，就像曾经年轻的爸妈一样。

他不要江聿永远习惯为爱牺牲。

江聿忽地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拉开窗帘一看——

陆青野眉眼弯弯，一如平常那样气呼呼喊道：“江聿哥哥，笨死了，明明你比谁都配得上。”

“没有江聿，陆青野就不是现在的陆青野了。”

“对你公平点，对我公平点，好不好？”

阿野一直在身边，一直在心疼他，在为他抱不平啊！

江聿怔愣片刻，眸子骤然变亮，跌跌撞撞朝他走过去。

窗户很高。

“等我进——”来字还没说出口，陆青野就傻愣愣看着江聿从窗户跳出来。

他吓得心差点骤停，想也没想地就冲过去张开手接住他。

“江聿，你疯了！这么高跳下来，摔傻了怎么办？”

谁知江聿低低一笑，搂着他脖子，贴近咬上他耳垂。

“哥哥知道，阿野会接住哥哥的，对吗？”

这样任性活泼的江聿，陆青野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第103章 你要疯，我陪你疯

陆青野眼神明亮灿烂：“是，我会接住哥哥。”

小时候爸妈总告诉他，最好的爱是滋养对方。

再多的争吵误会和冷战，也磨灭不了那份深植于十多年岁月里的、近乎本能的默契。

他轻轻将人放下来，撒娇地埋怨：“但是，哥哥也不能冒险啊，万一我没接住呢？”

“哥哥相信阿野。”

陆青野重重哼了一声：“一句话就想糊弄过去，哥哥可真狡猾！”

江聿没想糊弄过去，他直视陆青野的眼睛，蓝眸里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阿野，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以后不会了。”他一字一句，像是发誓：“再也不自作主张，再也不一个人硬扛。”

“你要疯，我陪你疯。”

“你要死，我陪你死。”

“你要活，我们就一起好好活。”

压抑了数日的恐慌、绝望和失而复得的剧烈情绪彻底冲垮了堤坝。

江聿紧紧抱着他颤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所以，阿野，”他把脸埋在陆青野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不要疏远哥哥好不好？”

陆青野被他勒得有些发疼，却没有推开：“真的？”

江聿紧了紧手：“嗯，真的。”

“哥哥保证，若是做不到，随便你罚，可好？”

陆青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抱他，语气不容置疑。

“江聿哥哥，从现在开始，你的命，现在有一半是我的。”

“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再轻易伤害它。”

“治好我，不是你的终点。”

“我们一起活着，才是。”

“好。”江聿连忙点头，生怕他后悔转身再次离开。

陆青野展颜，笑容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他半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我背你回去。”

江聿愣住了。

记忆里，他曾无数次这样背起阿野，小时候背他去看星星，少年时背他走过雨后的泥泞，甚至在他分化后昏迷偷偷背他回家。

但似乎，真的从未有过相反的时刻。

他看着眼前宽阔可靠的背影，眼眶又有些发酸，他的小朋友，在磨难和酸楚中长大了。

陆青野稳稳地托住他的腿弯，轻松地将人背起，掂了掂，低声嘟囔了一句：“太轻了，以后得盯着你好好吃饭。”

江聿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将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他散发着青柠气息的后颈上。

“嗯，以后阿野陪哥哥吃。”

“以后”多美好的词啊，无论以后有多长，他要和阿野过好每一天。

陆青野对江聿的识趣感到颇为满意。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但相贴的皮肤传来温暖的体温。

街道两旁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阿野。”江聿的声音很轻，几乎融在风里。

“嗯？”

“没什么。”江聿收紧手臂，闭上了眼，“就是叫叫你。”

确认你真的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易碎的美梦。

陆青野似乎低笑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托着他的手更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