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的手指先是微微一僵，随即反客为主，紧紧回握了他一下，力道很大，但很快又克制地松开了。

彼此的默契，早已刻在骨子里，不用说也能明白。

临走时，萧晚照例塞给陆青野一大盒饼干，小声说：“下次让小聿少放点盐。”

陆青野：“嗯？”

车驶出老宅，陆青野打开饼干盒，拿起一块烤得恰到好处金黄饼干咬了一口。

酥脆香甜，带着完美的黄油和杏仁香气。

他愣了一下，又仔细尝了尝，随即笑着把咬过一口的饼干递到江聿嘴边：“江总，尝尝您的手艺？这水平可不像第一次做。”

萧晚和江聿做的，他能清晰分出来。

江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面上有些不自在：“糖浆温度高了，影响酥脆度。”

陆青野挑眉，把剩下的饼干塞进自己嘴里：“嗯，失败，太失败了，这么失败的饼干只好我勉为其难全部消灭了。”

他抱着饼干盒，像是护食的猫：“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学的？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个。”

“上个月在国外开会时，抽空上了两天烘焙课。”

“就为了做饼干？”

“嗯。”江聿顿了顿，补充道，“你说过喜欢我爸做的饼干。”

陆青野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甜滋滋冒糖水。

总是这样，他的每句话，江聿都记在心里。

他转头看着江聿专注开车的侧脸，窗外流逝的路灯在他轮廓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江聿哥哥。”

“嗯。”

“下次再做的话，教我，我们一起做。”

“好。”

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饼干盒开合的轻微声响，和陆青野满足的咀嚼声。

过了一会儿，他递过去一块完整的饼干：“开车辛苦了，犒劳你的。”

江聿就着他的手咬住饼干，指尖不经意擦过陆青野的指尖。

“怎么样？江老师给自己打几分？”

江聿顿了顿，笑看他：“你喜欢的话，可以是满分吗？”

陆青野笑着又拿了一块：“喜欢啊，那我……给哥哥两百分吧。”

“那就谢谢阿野厚爱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汪医生带来的消息越来越好。

他和团队发表的系列研究，逐渐将同性恋情从一种需要被谴责的道德异常，重新定义为一种灵魂相吸的正常生理现象。

公众讨论的风向悄然转变，从最初猎奇般的窥探和不容置疑的道德批判，慢慢开始出现理性的思考和理解的声音。

爱不是性别，是灵魂认出了它的另一半。

而时间和社会，终将学会尊重这份本能。

尽管社会对同性恋情的整体容忍度依然很低，普遍视其为一种需要被“矫正”的病症，但坚冰之下，裂痕已然出现。

江聿和陆青野深谙游戏规则。

他们只做，不说。

用实打实的利益和力量，撬动陈旧的观念。

当他们的影响力渗透到经济命脉的各个角落时，权力天平开始倾斜。

那些曾经对AA恋情嗤之以鼻的保守派，也不得不坐下来，与他们商讨政策、寻求合作。

他们成为了制定规则的一方。

新一代年轻人成长起来，他们对祖辈那场惨烈的“AO性别保卫战”缺乏切肤之痛，对第二性别的传统观念也不再那么执着。

他们更务实，更关注个人成就与生活品质。

越来越多人开始思考：如果爱意萌生于灵魂最深处的吸引，超越了第二性别的外在表征，那么它本身，又何错之有？

不理解，但要学会尊重啊。

而在这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中，陆青野怀着悲痛的心情，送走了母亲苏晴。

这比医生最初预判的期限，足足多了八年。

这八年，是陆明远耗尽心血研发调整治疗方案、是天晴药业源源不断提供最前沿的药物、是陆青野和江聿动用一切资源从全球寻找希望、也是苏晴自己用惊人的意志力挣来的八年。

八年时间，她看到了儿子褪去青涩，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成熟Alpha。

看到了丈夫毕生理想得以实现。

也看到了江聿如何沉默而坚定地站在自己儿子身边，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这个家。

她走的时候，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第115章 他们生来就该属于彼此（大结局）

留给陆明远的，却是被抽空灵魂般的巨大空洞。

他一生醉心科研，世界的中心就是实验室和妻儿，如今中心塌了一半，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终日抱着苏晴常穿的一件旧毛衣，坐在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家里，眼神空洞，恍恍惚惚，嘴里有时会喃喃念叨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