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番外(19)
闵桥沉默了片刻,说:“我可以先听一听别人读的吗?”
符琢食指的小动作停止了,神色警觉起来,“为什么?我说的不好听吗?”
闵桥理所当然地说:“没有,因为你读的都很好听,我选不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蜷缩攥紧,符琢耳朵冒烟,用脚踢了踢前桌的凳腿,“孙拓,你来。”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孙拓拒绝配合,凳子往前一拽坐得端正如钟:“我的英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比垃圾还垃圾,你找别人!”
符琢只好找来英语课代表读给闵桥听,闵桥听完后坚持自己原来的选择。
从这天开始,符琢带着闵桥从头学习音标。他发现闵桥的耳朵相当不好,声音小一点就听不清,强烈的求知欲促使他的脸不断往前凑,有时候近到两个人鼻子都险些碰一起。
符琢偶尔教得心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他去医院看一看耳朵。说完又立刻察觉不妥,心虚地盯着闵桥。
闵桥情绪平稳,“嗯,暑假就去看。”
符琢蔫在课桌上,像一棵被烈日曝晒过的嫩苗,“对不起,我口不择言。”
“没关系,说实话不需要道歉。”闵桥觉得符琢像一个有点顽皮但本性纯善的小孩,偶尔会显露些许捉弄人的小癖好,说话总是心直口快,过后又十分在意自己是否对别人造成伤害。
符琢盯着他,好半晌才郁闷地“哦”了一声。
雨季已经过去,漫长的白昼炎热干燥,夜色像塑料布一样兜头罩下来,空气流通受到阻碍,闷出潮湿的热。
闵桥还没适应这样的天气,每天都流很多汗,心浮气躁睡眠质量也不好。期末考试前一晚,他被强制要求十二点前睡觉。
“今晚禁止熬夜。”赵麒泽把他书桌上的资料和试卷全部收起来,下巴微抬指向卧室门,“睡觉去。”
这一周闵桥发疯似的学习状态把他也折腾得够呛,早午餐要报备,作息时间要报备,状态有问题也要关照,当他是小动物饲养员吗?
闵桥心里很不踏实,“我还有一套卷子没做完。”
赵麒泽岿然不动。
闵桥的肩膀松懈下来,低声说:“晚安。”
两天的考试仿佛按了倍速键,闵桥被拖拽着疾行,考得头昏脑涨。周六下午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闵桥直接搭高铁赶往另一座城市。
“你这也太累了吧,刚考完试不得休息两天。”符琢得知他明早要去医院检查耳朵,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符老师极具责任心,专属英语辅导即便是暑假也不能中断,“平时有空多看看我分享给你的短视频,先盲听,从整体泛听到分句精听,最后再看字幕,最好每天刷一个,周日给我发总体反馈。多积累词汇,除了听力里遇到的生词,还要额外多背一些,标准你自己定。”
闵桥认真点头:“嗯,我知道了。”
“遇到什么问题就给我留言,我看到了会回你。”
“好。”
符琢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光是英语啊,其他科目也可以问。”
“嗯,谢谢老师。”因为读不到口型,闵桥的耳朵几乎贴在听筒上,符琢的声音比他在学校里听到的清晰很多,但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或许是为了弄清楚这点差别是什么,闵桥想跟他多说一会儿话,“但我觉得这样很浪费你的时间。”
“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啊。”符琢用铅笔在设计图纸的角落勾画卡通小人,呆呆的眼睛和闵桥如出一辙,“同窗之间互帮互助的珍贵情谊怎么能叫浪费呢?”
闵桥说:“都是你在帮我,我没有帮你什么。”
符琢帮他借到了许闰檐的笔记本和学委倪梦桐的作文素材积累书单,又耐心细致地进行一对一英语辅导,现在还把宝贵的假期时间分给他。
“举手之劳而已,你别有心理负担。”符琢给卡通小人画了尖尖的精灵耳,脸蛋圆润,躯干和四肢又短又胖,“耳朵的检查结果方便告诉我吗?”
这话题转得突然,闵桥愣了愣,说:“可以。”
“行,那你早点休息。”符琢捂着麦克风打了个哈欠,“我先睡觉了,晚安。”
“晚安。”
他们陆续挂了几个知名的专家号,还看过中医,结果都不尽人意。因为闵桥坐不了飞机,他们只能与国外的专家进行远程会诊,如此折腾了半个多月,终于确定了治疗方案——左耳先戴助听器,后期慢慢通过中医调理,右耳植入人工耳蜗。
夏宛澄给闵桥定制了隐形助听器和一体机,佩戴之后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几乎没有区别。
手术非常顺利,但闵桥的身体恢复能力较差,加之不太适应耳朵的听力变化,十天后才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