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萧泽放下手中的配饰，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宝宝……”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郑枫野的脸颊，“怎么了？嗯？”

这一声温柔的“宝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郑枫野情感的闸门。他抬起眼，眼圈通红，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爸爸妈妈……人真的很好……”他这话像是在对周萧泽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这个美好得有些不真实的现实。

周萧泽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软又疼，用力点头，脸上带着骄傲和肯定：“那当然！我早就说过了呀！他们最好最开明了！”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认真，“所以，别难过，这是高兴的事，对不对？”

“谢谢你……泽泽……”郑枫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他手中的领带上，也砸在周萧泽的心上，“要不是你……我……我这辈子可能都……都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

家的感觉。温暖、包容、琐碎、吵闹却充满爱意的，真正的家的感觉。而不是那个冰冷奢华、充满算计和利益交换、连吃顿饭都像在开董事会的郑家大宅。

他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将脸深深埋进周萧泽的颈窝里，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温热的泪水迅速濡湿了周萧泽的衣领。但这一次的哭泣，与之前在酒吧那次带着表演和算计性质的、以及后来在公寓里半真半假的崩溃都不同。这一次，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情感释放，是坚冰融化后的春水，带着洗涤一切的温暖和……幸福。

第96章 以后我保护你

是的，即使流着泪，郑枫野的心底却觉得幸福极了，满胀得几乎要溢出来。这种幸福太过庞大，太过陌生，以至于他只能用眼泪来表达。

周萧泽被他哭得心都揪紧了，他站起身，紧紧抱住郑枫野，一只手环着他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像安抚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在他耳边低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乖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爸爸妈妈就是你爸爸妈妈，哥哥……额……哥哥也是你哥哥了！还有我，我永远都在这里……以后我罩着你”

他笨拙又真诚地安慰着，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从剧烈的颤抖变为细微的抽噎，又慢慢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郑枫野才终于止住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周萧泽怀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像是被欺负狠了。周萧泽抽了张纸巾，仔细地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看着郑枫野这副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周萧泽心里软成一滩水，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他微红的眼皮，然后才带着点戏谑的笑意调侃道：“啧，敢情郑总之前说哭就哭……不全是装的呗？原来是个小哭包啊？怎么这么爱哭啊？嗯？”他想用玩笑冲淡这过于浓重的情绪。

郑枫野被他调侃得耳根发红，有些窘迫地别开脸，但握着周萧泽的手却没有松开。沉默了几秒，他才低声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开家长会，大家家长都来了……郑鸿煊那时还管理着公司，没时间来给我开家长会……”他提起自己爷爷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从那个时候起，不知道是谁把我没有母亲、父亲的事情传了出去，然后……”他顿了顿，似乎在平复情绪，“……大家都嘲笑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就……都孤立我。没有人跟我说话，没有人跟我一组做手工，我的文具总会莫名其妙掉在地上……我还经常回了家偷偷哭”

周萧泽听着，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眉头紧紧皱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闷又疼。他无法想象，小小的郑枫野是如何面对那些恶意的。

“后来我才知道，”郑枫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是因为我考了第一名，那个考了第二名的同学，被他父母说了一顿，嫌他没有考到第一……于是他就……带头不让别人跟我玩，还到处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那之后我就明白了，”他抬起眼，看向周萧泽，眼底闪过一丝倔强和狠厉，“哭没有用，我只能更努力地学习，一直拿第一！每次都拿第一！气死那个第二！从那时候起，我就没再为这种事哭过了。”他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壳里，用成绩、用能力、用后来逐渐显露的狠辣手段来武装自己，直到再也无人敢欺。

“直到遇见你……”他看向周萧泽的眼神变得柔软而复杂，“我……”那些坚硬的外壳在她面前土崩瓦解，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感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