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凌深很久没来了。苏念抬起手轻轻拂过脖颈上的项链，带着体温的项链将他拉回现实。

他猛地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着咽下酸涩，机械地将手中的《百年孤独》插进缝隙，书角却歪歪斜斜卡在两本书之间。

他为什么会挂念凌深？他们之间不过是协议关系罢了，凌深把他当做影子，他同样也是借着凌深怀念着爱人。

“我在发什么疯？“苏念对着空荡荡的书店自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晕，映得他眼底泛起血丝。

门外寒风掠过枯叶的声响，像极了凌深每次推门时风衣下摆扫过门框的动静。

不能再想了，之前没有他的日子，也是一样的。苏念如是想着，走回吧台，在两个姑娘有些诧异的目光里，径自拿出盘香点燃。

袅袅升起的烟雾，清甜的梨香慢慢让苏念烦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林小雨抱着新借的推理小说，和唐糖在收银台前驻足。她们看着苏念将盘香摆在书架缺口前的矮几上，缭绕的青烟在半空勾勒出虚幻的轮廓。

这个向来沉稳的老板此刻睫毛轻颤，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随着烟雾微微晃动，像株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芦苇。

铜铃清脆的声响惊散了凝滞的空气。苏念目送两个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路灯下，玻璃门闭合时带进一丝寒气，吹散了香炉边缘的灰烬。

苏念将休息的牌子挂出，心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对联和装饰。

既然失去了做这一切的心情，苏念索性选择了摆烂，他将没有写完的对联放到桌上，转身将躺椅放在窗前。宣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福“字的最后一笔悬在边缘，像一滴未落的泪。

原本应该晚上喝的酒被苏念提前拿了出来，一杯一人一躺椅。

苏念一边欣赏着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一边自斟自饮，“一人独醉，这世界还是很美的。“苏念笑着举起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在胃里泛起一阵灼烧感。

他眯起眼睛，看着雪花在路灯下飞舞，仿佛看见了曾经幼时在雪地打滚的场景。

凌深踏出机场，就看到了焦急等在门口的助理。寒风中，助理的头发被吹得凌乱，手里的笔记本也被冻得微微发抖。

“凌总，您终于回来了。今天上午的年终大会需要您上台讲话，还有中午的宴会……“助理拿着笔记本亦步亦趋的跟在凌深身后，将今天的日程一一说明。

凌深点着头，突然抬起头看向远方——大街小巷已经挂满了灯笼，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卖糖葫芦的小贩推着车经过，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灯笼从他面前跑过，清脆的笑声让凌深的脚步顿了顿。

助理有些意外的看着驻足的凌深，还没开口，凌深就已经上了车，“走吧。“

真皮座椅上还带着残留的冷气，凌深却觉得异常燥热。他扯了扯领口，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上。

车辆开动，朝着凌氏的方向驶去。透过车窗，凌深突然有些想见苏念。

他迫切的想知道苏念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忙碌着书店的装饰，是不是忙里偷闲的煮上一壶咖啡。

记忆里苏念煮咖啡时专注的样子突然清晰起来，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鼻尖沾着一点奶泡。

脑海跟内心不断的在打架，理智告诉他苏念跟他只是合同关系，可是情感却不断拉扯让他不断想起苏念的笑容。

车窗外的景色交错，凌深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手指悬在苏念的号码上方迟迟未落。

第14章 你来了

凌深的电话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他在踏入公司的瞬间就自动切换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凌总。

一上午的会议让凌深疲惫不堪，投影幕布上不断跳动的财务数据像密密麻麻的虫蚁，啃噬着他紧绷的神经。可接踵而至的宴会还必须他打起精神应对。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上空投下刺目的光晕，高脚杯碰撞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恭维，凌深机械地回应着各方寒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保持清醒。

员工的敬酒，合作商的客套，凌深看着眼前不断交错的人，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

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凌深刚想喘口气，助理有些凝重的推开门，“凌总，江总来了，想见您。“凌深拉扯领带的动作顿住，喉结滚动间溢出一声嘲讽的笑。

“他想见，难道我就一定要见吗？告诉他，有什么事年后再说。“领带夹被他重重拍在桌面，金属撞击声惊得助理肩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