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眠咧嘴一笑，箱子也不管了，几步蹿上台阶，带着一身寒气直杵到司延楷跟前。

司延楷感觉到动静，抬眼，那双平时挺淡定的眼睛里“唰”地亮了一下，嘴角也跟着往上勾。

“嘿，大忙人，”棠溪眠喘着气，伸手就把司延楷左耳朵上那个白色小耳机给摘了下来，捏在手里晃悠，“刚开学就已经在忙工作了吗？”他故意凑近，热气喷在司延楷耳朵上。

司延楷没动，就看着他笑，也不去抢耳机。

他抬手，动作自然得不行，不是拿回耳机，而是轻轻捏着棠溪眠手里的那只，稳稳地给他塞回了耳朵里。

指尖划过耳廓，有点痒。

“一点点，已经处理完了。”司延楷声音不高，带着点凉丝丝的味道，却清清楚楚地钻进棠溪眠耳朵里。

几乎同时，耳机里淌出来温柔又熟悉的调调：

CanIgowhereyougo

Canwealwaysbethisclose

TaylorSwift的《Lover》。

棠溪眠一愣，随即眼睛弯成了月牙，无声地笑开了。

他就知道，这家伙的心思，都藏在这些小动作里。

校园生活重新热乎起来。两个人像两条重新汇入河流的小溪，日子又哗啦啦地往前淌。

大教室里，人头攒动。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嗡嗡的。

司延楷坐得笔直，手指在书页和笔记本上飞快移动，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热闹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同一时间，美术楼那个满是颜料味儿的画室里，阳光透过大窗户，懒洋洋地洒进来。

棠溪眠穿着他那条五彩斑斓的工装裤，袖子撸到胳膊肘，正跟一块巨大的画布“打架”。

他一会儿退后眯眼瞅，一会儿又猛地扑上去，画笔蘸着大坨大坨的颜料，不管不顾地往上招呼，甩得自己脸上都沾了点。

角落里几张散落的纸上，画着司延楷的侧脸，线条挺溜，抓住了那股子专注的劲儿。

中午食堂，人挤人，闹哄哄的。

司延楷看着棠溪眠盘子里堆成小山的肉类和那几根可怜兮兮的青菜叶子，眉头习惯性地就拧了起来。

“你这……”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跟指点江山似的，“全是油炸的，维生素呢？膳食纤维呢？这么吃……”

“好不容易吃点“垃圾食品”，你就让我吃吧。”

棠溪眠嘴里塞着鸡块，含糊不清地抗议，眼睛却亮晶晶地闪着狡黠的光。

他手疾眼快，把自己盘子里那几朵煮得软趴趴的西兰花，一股脑儿扒拉到司延楷那份看起来就“营养均衡”的餐盘旁边，三下五除二，摆成了一个歪歪扭扭、但意图超级明显的绿色“心形”。

司延楷盯着那颗绿油油的心，再看看对面笑得像只偷腥猫的家伙，那点严肃劲儿瞬间破功。

他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忍住，泄出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

然后，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盘子里一块烤得香喷喷的鸡胸肉，稳稳夹到了棠溪眠那堆炸鸡顶上。动作干脆利落，意思明明白白：吃你的吧，祖宗。

等棠溪眠吃到中间时发现两根新鲜的生菜，司延楷“咳”了一声。

“就两根。”

看在是不那么难吃的生菜的份上。

第72章 共度72

开学那阵子忙得像打仗。

司延楷一头扎进一个什么比赛，天天泡图书馆，不到闭馆不挪窝。

棠溪眠也被导师催着搞新作品，画室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这天傍晚，司延楷终于搞完小组讨论，带着一身图书馆的味儿和淡淡的咖啡香，熟门熟路摸到了美术楼。

走廊里静悄悄的。画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色的光。他轻轻推开。

里面就棠溪眠一个人。

他背对着门，坐在高脚凳上，对着角落里一个蒙着深灰布的大画架发呆，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支炭笔，脚边还扔着几个纸团。

空气里的颜料味儿好像比平时更冲。

听见门响，他慢半拍地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被掏空”的疲惫和烦躁，眼神都是飘的。

司延楷没吱声，径直走过去，把手里拎着的纸袋往旁边桌子上一放，里面飘出热可可和刚烤好面包的甜香。

他扫了一眼乱糟糟的画室，目光落在旁边一张还算干净的小桌子上，那儿摊着几本大画册。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本厚得像砖头的书往画册旁边一放，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一点不拖泥带水。

“你画你的，”他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下颌线，声音不高，挺稳当，“我在这儿弄点东西。”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问“你怎么了”。他就是那么往那儿一坐，像块定海神针，稳稳当当落在棠溪眠这片乱七八糟的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