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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诱捕高岭之花(36)

作者:冷血贝壳 阅读记录

前台的耳温计送到,热水也烧好了。

季微辞半靠在床头,眼前有些雾蒙蒙的,眨眼时一阵阵发胀,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真的烧得有些高。

透过朦胧光影,他看着沈予栖站在桌前将开水和矿泉水混在杯子里兑出适宜的温度,又去浴室浸湿一条毛巾,最后拿着杯子、毛巾和耳温计回到床边。

“嘀——”耳边几乎同时响起耳温计的测量声和沈予栖带着些无奈的声音:“38.7,快39度了。”

这么高?季微辞有些惊讶,他看不清沈予栖的表情,下意识又抬手摸摸额头。

沈予栖将水杯塞进他手里,又将湿毛巾叠成小方块,往他滚烫的额头上一贴。

“这么烧着不行,我出去给你买退烧药。”他声音有些沉,带上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季微辞抱着杯子喝口水,额头上的毛巾块滑下来,他下意识接住按回去,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不少,闻言看了看窗外,皱眉不赞同道:“还在下雨,明早再说吧。”

沈予栖已经搜出最近的24小时药店距离酒店10公里左右,他披上外套,走回季微辞床边,接过空杯子放在床头,按着他的肩,难得强硬地把人塞回被子里。

季微辞猝不及防躺回床上,被子直拉到下巴,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牛角包。

季微辞:“……”

沈予栖俯下身摸了摸他额前被沾湿的头发,重新叠好毛巾,撩开刘海放上去,才开口道:“乖一点。”

语气还是沉沉的。

季微辞想到沈予栖睡前打的那通工作电话,就是这样带着些锋芒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难得一用的情商告诉他,这时候听话比较好。

于是不动了。

沈予栖看他脸颊烧得红红的,顶着个毛巾平躺着,难得脆弱又乖巧,和平常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模样判若两人,心又软了,语气柔和下来:“要是把我们小天才的脑子烧坏了怎么办?损失大了。”

季微辞多少年没听过这个高中时期的外号了,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困意裹挟着昏昏沉沉的大脑,半晌才开口,也不确定有没有发出声音:“开车小心。”

隐约听到一声笑,脖颈边的被子又被掖了掖,床边的小夜灯还开着,而后是开关门的声音。

季微辞又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的某个夜晚,凌晨他被高热扰醒,额头是他自己都能用手摸出来的滚烫。

那几天保姆刚好回家探亲,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床上爬起来,凭借着记忆找出医药箱,翻出退烧药,粗略看过说明书后吃了药,又回床上睡了。

第二天醒来烧退了,他清醒过来,才想起昨晚吃的退烧药是成人的剂量。

头晕了几天,偶尔会吐,一周后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季微辞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小了,变得只有十几岁,酒店的房间也变成那间空荡荡的、永远只有他一个人屋子。

原本不那么难受的高烧一瞬间变得极其难以忍受,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睁眼都做不到,大脑格外混沌,怎么也想不起来药箱放在哪儿。

似乎有声音从远处飘渺而至,那声音已经有些陌生了,可语气里的严厉却像刻在骨子里一般清晰地将记忆唤醒。

那声音在教他学会独立,学习如何抵御风险、解决问题。

又告诉他每个人都生来孤独,不可以脆弱、更不能依赖。

他一一听了、一一学了。

学得很好,记得很牢。

于是高烧带来的昏沉与闷痛似乎又不算什么了,他习以为常地放任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往下坠落。

半梦半醒间,季微辞又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意识坠落着,坠落着……直到落入一个怀抱里。

那怀抱微凉,还带着几分湿意。

“微辞,吃了药再睡。”

他听到耳边的声音不那么平稳从容,甚至有些微喘。

季微辞顿时从梦魇中被拉了回来,睁开眼就看到沈予栖带着潮气的脸近在咫尺。

他有些怔愣,大脑还来不及恢复运转,手就下意识抬起来,指尖轻轻拂去沈予栖侧颊的一颗水珠。

沈予栖整个人僵住了,原本想去拢季微辞肩的手也顿住,不知如何是好,眼底翻涌着的情绪,深沉又克制。

季微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也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收回手,自己撑着想坐起来。

沈予栖这才回神,揽着对方肩的手力道放得很轻。

盯着季微辞吃了药,又喝了半杯水,他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睡吧。”他轻声道,又隔着被子拍拍季微辞的腰,有些像哄孩子。

季微辞什么话都没说,乖得出奇,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躺下闭上眼,呼吸慢慢均匀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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