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193)
如此反复,直到早上六点钟,他模糊间听见有护士进门检查时,才敢勉强放心睡去,到八点医生查房才坐起来。
第一眼就看向了江序舟。
江序舟精神状态不错,合适的姿势,呼吸机的加持,以及药物的配合,一起保障了他的睡眠,缓解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最主要的是叶浔在身边。
他半夜醒来的时候,总能听见叶浔悠长的呼吸声,他跟着爱人一吸一呼,很快便能再次入睡。
心安定了,疼痛也就变得微不足道。
叶浔垂下头晃了晃,挠挠凌乱的短发,下意识往病床方向挪一挪,靠到床沿上发呆。
昨晚他怕江序舟有事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发现,索性将病床与陪护床拼在一起。
只是可惜——两床有高度差。
倘若没有这段高度,那就相当于两人睡在一张床了。
叶浔痛恨这点高度,但是又想到上次自己偏要拉手睡觉,导致病号留置针错位出血的事情。
他的心脏抽了一下,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这一段距离。
他相信,等走过这段时光,跨过这段距离,他们就能相拥。
就能放心大胆的相拥。
此后,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
叶浔扬起嘴角,感受到自己脑袋一重,暖意一点点流入,他仰起头,发现是江序舟。
笑得更加灿烂。
“怎么啦?”他问道。
江序舟也在笑:“没事,就是想摸//摸你。”
“想你在笑什么。”
叶浔刚好靠在病床边,刚好这个位置正对江序舟的手,又刚好陪护床矮了半截,只需要江序舟微微抬手就能搭在爱人头上。
再高点,江序舟的力气就不足以支撑了。
“什么时候剪的头发?”他问。
叶浔的头发发质偏硬的,再加上刚剪完不久,摸起来还有点扎手。
仿佛一只听话的小刺猬。
“见你的前一天剪的。”叶浔边说,边打算摸一把自己的头发,手却在碰到那只冰凉的手后停住了,犹豫两秒后,再覆盖上去。
明明昨天才亲过爱人的耳垂,明明晚上才拉过爱人的手,明明凌晨才碰过爱人的额头,怎么还是感觉,他们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与对方亲密接触过了呢?
江序舟的手没有以往的冰冷,反而变得干燥温热,手背上的留置针换到了臂弯处。
他们可以放心地拉手了。
“头发长了,有点不舒服。”叶浔回过身,轻轻抓着江序舟的手,拢进怀里,仰头注视着爱人的眼睛。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他没有说出口。
人们常说剪头发是从头开始。
叶浔也觉得,所以他去剪了头发。
他要从头开始,认真对待处理自己的感情,好好地爱江序舟。
爱一辈子。
“你头发也长了。”叶浔单手握住江序舟的手,另一只手不安分地伸上前去碰爱人的头发,“上次转出来都没有给你剪……”
上次出来都不到两周,就又进去了。
很多想要做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做,甚至提起的心堪堪放平,两人就又经历一次。
这次,江序舟的胸口再次被按压,尚未康复的肋骨又断了,叶浔的心也再次被提了起来。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晃晃脑袋,捧起爱人的手抵在唇前:“都过去了,过去了,不重要了。”
“以后你好好的就行。”
“一直在就行。”
江序舟的手指动了动,仿佛是想抓住爱人喷//出的热气般,他笑了笑:“你也好好的。”
叶浔睁开眼睛,眨了眨,碰到江序舟头发的手比成剪刀的手势,坏笑道:“所以,你要不要剪下头发?”
他没有给江序舟反应的机会:“我帮你剪。”
“……不如,请个理发师吧。”江序舟拒绝道。
如果叶浔剪过头发,哪怕是剪过他自己的头发,再提出这个请求,江序舟都可能不会拒绝。
可是——
他没有。
说到底,江序舟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我就帮你修个刘海,不然太挡眼睛了。”叶浔说,“会很难受的。”
江序舟挡不住那双浅色眼睛里的渴望,无奈地同意了。
其实,一个头发而已,剪毁也没关系,反正最近不见人,也不用出面处理什么事情。
就算需要的话,可以找一个造型师临时补救一下。
主要是,叶浔开心就好。
江序舟以为叶浔只会用普通剪刀随便修理一下就行,却没想到他居然买了一整套剪头发的工具。
“……用得上这么多吗?”他扯出个笑容。
叶浔对着说明书一个个研究,又选了好几个发型给江序舟参考,问他喜欢哪一个。
“你看着来,我听理发师的。”江序舟扫了眼那些发型,感觉都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