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255)
果然,往后的日子,真的像聂夏兰所说,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江序舟慢慢地攒足力气能够开口,慢慢地能够进食,慢慢地能够下床走路……
逐渐达标的检查单,每一张都被叶浔看了无数遍,暂时没达标的地方被他用红笔圈起来,想尽办法去补足,最后再一张张装进文件袋,存放起来。
他们就这样熬了很久很久,熬到两人都以为今年可能要在医院过年时,才终于等到医生宣布可以出院。
出院前一天早上,叶浔像往日一样,靠在走廊尽头的窗台前,目光紧紧跟随江序舟走了几个来回。
康复效果越来越好,基本可以正常行走,已经不需要他的搀扶。
只是最后回来时,叶浔看见江序舟的身影晃了晃,他的心脏立刻蹦到嗓子眼,一个跨步迈上前抱住爱人,手臂紧紧搂住怀里的人。
“慢点走,不着急的……”他摸//摸爱人的后背,和略带湿润的发尾。
然而,话还没说完,侧脸就被一双冰凉的唇碰上了。
“谢谢你,小浔。”江序舟的下巴刚好搭在叶浔的肩膀,呼出温热的气,“我爱你。”
叶浔脑袋“唰”得一下空白,江序舟细细密密的呼吸喷在耳廓,无端撩起一股热流,直冲大脑,耳根不受控的开始发烫。
“……你……我……不是。”
他语无伦次,既想问江序舟没站稳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又想问他,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说这些话。
不过,话没有说出口,动作就暴露出这两种想法——
他的手臂短暂收紧一瞬,又担心勒疼爱人,而放松下来。
江序舟的手臂却用了力,暖暖的掌心覆在叶浔的后颈,捏了捏:“可以用力,不难受的。”
“我已经不难受了。”
他的声音极其坚定,坚定到叶浔一瞬间都忘记拒绝,听话地抱紧,脸狠狠埋进他的颈窝,一个劲吸着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哪怕骨头硌得脸生疼,也不舍得放手。
这个拥抱,叶浔等了将近十年,江序舟等了三十年。
直到真的喘不上气时,叶浔才舍得抬起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语气忍不住扬起,略带兴奋地叫面前的人:“江序舟?”
“嗯。”
“真的不难受了?”叶浔抬眸,由江序舟的眉毛,到他的嘴角全都看了一遍,确确实实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不要骗我。”
江序舟摇摇头,轻笑出声:“你不是都看过检查单了嘛。”
“真的不难受了,我……”
剩下的话被叶浔全部堵在嘴前。
分开时,江序舟偏头呛咳两声,脸颊蹭蹭趴在怀里同样气喘吁吁的叶浔,笑道:“你是小狗吗?”
“……汪。”叶浔笑着叫了一声。
当天晚上,叶浔应邀和江序舟一起睡觉。
他小心翼翼地缩在病床边沿,把大半张床留给江序舟。
窗外寒风四起,屋内暖洋洋的,寂静的环境里,只有空调“呜呜”的出风声,同样的沐浴露香味在两人之间飘荡,久久不愿意散去。
叶浔拉起被子盖好,手放在江序舟的心脏,安静地感受着。
这颗心脏正有力地跳动。
从今往后,他的爱人,他的对象,他的江序舟,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是一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
苦难已然过去,面向他们的是崭新的生活。
江序舟一只手包裹住叶浔的手,脑袋偏过来,眼睛却越过身旁的人,看向窗外。
这般幸福的模样长久以来都是徘徊在梦中,现如今忽然成了真,乍然有种不真实感。
“居然到冬天了。”他感叹道。
一年犹如火车传过山洞似的,轰隆一声响过,睁开眼就进入年末。
“……春天都快来了。”掌心里的手动了动,身旁的人呢//喃,“马上都要过年了。”
声音渐渐变小,许久又提高点音量,带着声轻笑:“不过,你这次没有食言。”
确实,距离过年还有一周,今年他们可以一起过了。
江序舟侧过身,乌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怀里的人,另一只手绕到叶浔身后,将那人悬在半空中的身体捞了上来:“进来点,要掉下去了。”
叶浔迷迷糊糊地应下来,舒服地朝江序舟怀里缩了缩。
但是,睡着后的他还是忘记了爱人已经痊愈的事情,在后半夜,潜意识里忽然一翻身,滚下了床。
声音不是很大,却也吓了两人一跳。
江序舟立马坐起身,摁亮床头灯,垂眸看着呆坐在陪护床上的叶浔。
灯光亮起的刹那,叶浔顾不上灯光给眼睛带来的刺痛,只是快速抬头观察江序舟。
在注意到病床上的人,嘴唇没有青紫,呼吸没有急促,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时,才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