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想要抽回手臂。

身为人类，程自奚的握力和臂力实在很优秀。

但这不是重点。

“松开我，冷静一点。”青岚平静地说。

程自奚冷静不下来。

他紧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质问：

“你先回答我，刚才的人是你的男朋友，辛云尘怎么办！”

青岚一脸莫名其妙：“辛云尘是我朋友，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趁着程自奚愣神的功夫，青岚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胳膊，问：

“你今晚一直很奇怪，你生病了吗？”

程自奚呼吸急促，过热的混乱大脑缓缓重启。

他用力地眨着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滞涩：

“辛云尘刚才说，他在家里等你，然后，然后你还有男朋友……”

“辛云尘在家里等我？”青岚不解重复，“什么意思？”

两个“人”面面相觑。

程自奚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率先回神。

……不是吧。

他怕不是又闹了误会。

刚才那股冲上头顶的热血慢慢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迟钝的茫然。

程自奚迟疑地问：“辛云尘刚才不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吗？”

青岚：“我暑假要回国，辛云尘问我几月份出发。”

程自奚：“那‘提前做准备’是什么意思？”

青岚：“辛云尘要来送机。”

原，来，是，送，机，啊。

所以从头到尾，青岚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在真心实意地关心着辛云尘。

自己又做了什么。

就差揪着青岚的衣领质问“你为什么抢我crush”了。

程自奚的脑子里此刻只剩两个声音。

一半尖叫着“太好了辛云尘还是单身”。

一半嘶吼着“我是个傻逼吧”。

尴尬得想死。

程自奚的脸腾得烧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那个……”

夜风拂过，吹散了些许燥热，程自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

他一个毫无征兆的九十度鞠躬，让青岚的眼睛睁大了一圈。

青岚微微歪头，眼里写满了困惑。

程自奚直起身后，青岚平静开口：“没关系。”

又善解人意地问：“你生病了吗？”

程自奚尴尬地笑着。

他可能确实生病了。

他真该死啊。

情绪大起大落后，程自奚完全顾不上表情管理了。

青岚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你不对劲。”

深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下闪烁着锐利的光。

程自奚：“我……”

青岚：“你刚才误会我和辛云尘是情侣，所以生气了。”

程自奚：“这个……”

青岚：“肯定不是因为我的男朋友。”

程自奚：“你……”

青岚：“所以你喜欢辛云尘。”

程自奚：“……”

青岚：“哦，你把我当成情敌了。”

斩钉截铁的结论。

连省略号的空间都没有预留给程自奚。

程自奚再次失语。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种解脱感。

程自奚抬起头，坦然地对上青岚探究的目光，坚定地说：

“是，我喜欢辛云尘。”

青岚轻轻挑起眉梢，等待着下文。

果然，几秒后，程自奚小心翼翼地继续说：

“这段时间误会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你想让我怎么道歉赔罪，我都可以。就是……能拜托你，先别告诉辛云尘我喜欢他这件事吗？”

青岚：“为什么？”

程自奚：“因为我想亲口对他表白。”

鸟类求偶会各自采取不同的仪式，想必人类求爱也是这个道理。

“辛云尘……”青岚慢慢地说，“心思很单纯，但他不是傻子。”

程自奚屏住呼吸。

青岚继续说：“时间长了，辛云尘一定会看出你的想法。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你是变态了。”

变态这个事儿算是过不去了。

程自奚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知道，我已经在准备表白了，就是还没想好……”

不是等会儿。

还有什么好想的，青岚就在这儿，现成的人脉啊！

程自奚倏忽间双眼发光，问：“青岚，你知道辛云尘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吗？”

青岚认真地问：“什么是理想型？我不懂这个词。”

程自奚诧异地笑了。

他解释着：“就是，你知道辛云尘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吗？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更喜欢我？”

青岚陷入深思。

其实最先思考的问题，是“辛云尘有可能喜欢人类吗”。

但这话没办法直说，辛云尘的真实身份不能告诉程自奚，至少现在不可以。

青岚难得地沉默了很久，斟酌着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