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三楼(15)
楼肆知道孟栩庭看似是在说“陈茶”的事儿,实际上却是在说陈十三的事。
“我不懂孟爷的意思。”
孟栩庭伸手点了点左眼眼尾的位置,然后就站起了身。
包房的门一直没有关,孟栩庭站起身的瞬间,外面那个卷毛就进来站到了孟栩庭的身侧。
孟栩庭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卷毛立马往旁边让了一些距离。
楼肆将两人之间的举动尽收眼底,依旧稳稳坐着,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孟栩庭也不在意,朝外面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侧头对着楼肆说道:
“今日见面,我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像是解释,却更像是有其他的含义。
受什么人所托,这个人为什么要托,他与陈十三是什么关系...
孟栩庭的目的达到了。
这么些个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楼肆的脑中浮现。
卷毛笑着睨了楼肆一眼,跟在孟栩庭的身后走出了包房。
他们走后,楼肆独自在房间里坐着没有动,黑眸像是透不进光一样的冷。
门外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楼肆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其中一个保镖倒在门口。
今天跟他出来的都是楼震霆的人,他的人都安排在郊区守着陈十三。
楼肆的性子说起来有些冷血,眼看着保镖倒下了,他连眉头都没有一丝微皱,似是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一个瘦高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老头衫,黑色麻布裤子,脚下踩着一双洞洞鞋。
楼肆看着来人,视线落在那人的眉眼间,站起了身体。
赵行天朝着楼肆走了过去,看着他与自己差不多的身高,无声的咧咧嘴,笑了。
“不错,长得挺高。”
楼肆垂下眉眼,低下头,道:“六哥。”
赵行天伸手拍了拍楼肆的肩膀,收回手走到了刚才孟栩庭的位置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差点儿意思。”
楼肆:......
赵行天往水壶里添了清水,重新烧了起来,然后将茶全部倒了,用清水冲了冲。
楼肆转过身面向赵行天,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
等水烧开了,赵行天从胸口的小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的茶叶倒进茶壶里。
他没有孟栩庭那么讲究,茶倒里,水倒里,等着泡开就行。
一系列的事情做完,赵行天才看向楼肆。
楼肆挺直了背脊坐下,看着茶壶口中缓缓升起的水汽。
估摸着差不多了,赵行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楼肆倒了一杯。
茶香四溢,茶水清澈。
赵行天不喜欢喝热茶,他等着茶水变凉,间隙的功夫看向楼肆,细细的打量着。
看着看着,叹息一声。
不怪陈十三没有认出来,这孩子的变化太大了。
“你在怪他没有认出你?”
楼肆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这一次不看茶壶改看茶杯了。
赵行天灰白色的眼睛盯着楼肆看了一会儿,眉心的位置皱出了一个褶皱,因为没有眉毛,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的声音略显沉重。
听到许久没有人叫过的名字,楼肆抬眸看向了赵天行。
“没有怪他。”
语气平静,并不违心。
赵行天却叹了一声,端起还有些烫的茶杯,吹一吹后,浅浅的抿了一口。
“不要恨他,他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往前走。”
“是么?”楼肆勾起唇角,说道:“那他为什么要接近‘楼肆’?”
赵行天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神色不太自然的看向了窗外。
作为一个靠嘴皮子赚钱的“神算子”,赵行天很少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这回,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刚认出来的兄弟,两个兄弟的关系还不太正当......太难了。
楼肆看出了赵行天的回避,他却没打算轻轻放下,既然已经聊到了这里,有些事情就需要有个结果。
“六哥,我是楼肆,也是十九。”
赵行天看向楼肆,两个人的视线碰撞,一个探究,一个笃定。
又是一声叹息。
看来十五年前,楼家欠下的不止两条人命。
一口饮尽杯中茶,赵行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茶不错,比刚才那个好多了,你尝尝。”
楼肆的唇边隐隐有了几分笑意,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放下杯子后,赵行天又给他倒了一杯。
两个人对坐着喝完了一壶茶水后,赵行天就站起身,想走,摸了摸鼻子,还是说道:
“他心里愧疚,以后肯定也不会了,你就......温柔点儿。”
从赵行天的角度,左右为难,只能劝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