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他的神经，都被那个沉默的、抗拒的、浑身是刺却又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艾什占据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转而开始从外围着手。他拨通了经纪人王哥的电话。

“王哥，百加娱乐的李玄凯，你熟吗？舒弥最近和他走得很近？”兰宇钦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带着一丝闲聊的随意。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传来王哥公式化的笑声：

“宇钦啊，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李总？不太熟呢，就活动上碰过几次面。舒弥嘛……不太清楚她的具体动向，最近没太关注。你找他们有事？”

“没什么，随便问问。”兰宇钦听出了那份刻意的疏离和回避。

他又联系了几个圈内消息灵通的朋友，旁敲侧击地打听百加娱乐、李玄凯、舒弥，甚至隐晦地提起“两年前《演绎之巅》决赛夜的意外”。

得到的回应大同小异：

“啊？百加？还行吧，大公司嘛。”

“李玄凯？知道是百加二公子，具体不熟。”

“舒弥？最近挺红的，资源不错。”

“决赛夜？那么久的事了，谁还记得清楚啊……”

“哎呀，宇钦，你打听这个干嘛？圈里水深，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清净。”

要么是真的一无所知，要么是知道点什么却讳莫如深，像碰到滚烫的烙铁般迅速缩回手。

那堵无形的“信息铁壁”再次出现，冰冷、坚固，将他所有的试探都反弹回来。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写着“不想惹祸上身”。

兰宇钦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伴随着一种深切的无力感。舒弥口中的“惹不起的人”，难道就真有如此大的份量？

就在他烦躁地踱步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妈妈”的字样。

“宇钦啊，和小西相处得怎么样啦？上次说的那个画展，你陪他去了没有？”母亲温柔的声音带着期待。

“嗯，还好。画展…最近忙，还没。”兰宇钦的声音有些飘忽，心思完全不在线上。

“忙也要注意身体！感情是要经营的，多关心关心人家……”父亲浑厚的嗓音加入进来。

“知道了爸，我会的。”他机械地应着，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艾什愤怒的双眼和舒弥淬毒的冷哼。

“那你和小西……”

“妈，我这边有点急事要处理，回头再跟您细说。”

他几乎是仓促地打断了母亲未尽的叮嘱，匆匆挂断。

刘晓的电话紧随其后：

“阿钦！周末有空没？叫上林西老师一起……”

“晓哥，改天，我现在有事。”

兰宇钦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灼，没等刘晓再问就掐断了通话。

父母和刘晓的关心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他所有的感官和思维都被那个名为“艾什”的漩涡牢牢吸住，挣脱不得。他需要答案，他需要撕开那层笼罩着艾什的、充满恶意的迷雾。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盯着重新亮起的手机屏幕，手指在冰冷的玻璃上无意识地滑动。

通讯录的名单飞速掠过，最终，他的指尖停在了一个位置——联系人列表的最底层。

那里没有备注，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冰冷漠然的手机号码。

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方，犹豫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最终，犹豫被眼中重新燃起的、带着些许破釜沉舟意味的火焰烧尽。

他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单调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他的神经上。他下意识地挺直背脊，像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压力。

“嘟…嘟…嘟…”

几声响后，电话被接起。传来的却并非他预想中的那个声音。

“你好。”

一个陌生的、虽年轻却异常沉稳的男声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Boss正在开会，不便接听。请问有什么事？我会代为转告。”

兰宇钦的心沉了一下，随即又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强压下情绪，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钢：

“行。他什么时候开完会？”

“大约还需要两个小时。”对方回答得干脆利落。

两个小时？兰宇钦的耐心几乎告罄。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锐利如刀：

“好。那请你转告他，”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帮我调查百加娱乐的李玄凯，还有艺人舒弥。另外，之前他提过的那个‘星海’系列腕表的全球代言事项，我现在有兴趣了，可以详谈。”

这是他抛出的一个那人绝对无法忽视的筹码。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就在兰宇钦以为对面会公式化地应下时，那个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和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