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宇钦的思绪被这个问题轻轻拨动了一下。这两年，现实里他们再无交集。上一次联系……他点开微信，手指熟练地滑到一个备注着简单名字“艾什”的对话框。聊天记录停留在将近一年前。

最后的消息是艾什发来的一张香港维多利亚港夜景的照片，构图随意，却有种繁华的疏离感。兰宇钦当时回复：

【好看。不过太平山顶的夜景更震撼，可以去看看。】

艾什很快回了个比着OK手势的表情包，配字：

【本地人经验之谈。】

兰宇钦回了个表示“收到”的平淡表情包。

然后，对话框就安静了。

过了两天，兰宇钦看着那个安静的对话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下一行字：

【去了没？】

艾什第二天才回复，言简意赅：

【没。忙。】

兰宇钦盯着那个“忙”字，想说的话在输入框里反复删改：

【那你下次再去香江，我可以当导游。】（删掉）

【下次再去香江跟我说，我带你玩。】（删掉）

【最近……】（删掉）

反反复复几次，最终那股莫名的劲头泄了，他按灭了屏幕，什么也没发出去。

之后他继续无缝扎进新的剧组，同时还要兼顾学业，忙得脚不沾地。等再想起这茬，时间早已滑过大半年，对话框也彻底沉寂下来，近一年再无只言片语。

倒是和林西……兰宇钦退出和艾什的聊天框，点开了另一个名字。他和林西去年合作了一部都市剧，反响和收视率都不错。两人性格相投，交流一直没断过，氛围轻松愉快。今天上午在隔壁棚拍广告还碰到了，刚才林西还发了微信来：

【阿钦，明天中午有空吗？请你吃饭，庆祝你杀青！】

兰宇钦看着这条消息，犹豫了几秒。林西像是能隔着屏幕感知到他的迟疑，立刻又发来一条：

【难道杀青宴撞了？】

兰宇钦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回复：

【没撞，杀青宴是明晚。】

他顿了顿，手指轻快地点着：

【那…恭敬不如从命啦！】

林西秒回一个大笑的表情包：

【就这么定了！地方我挑，保证好吃！】

两人你来我往又轻松聊了几句才结束。这种毫无负担、自然流畅的交流，让兰宇钦感到一种久违的放松。

车子抵达下榻的酒店。兰宇钦和助理道别，独自走进电梯。电梯上升的轻微失重感中，他下意识又解锁了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信主界面。

助理小杨那句“艾什前辈人到底怎么样啊”莫名在脑海里闪过。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指又点开了那个沉寂已久的“艾什”对话框。空白的输入框像一张无声的嘴。他想打点什么——“最近怎么样？”“新戏拍完了？”“……香港后来去了吗？”——但无论哪一句，打出来又删掉，都觉得突兀、别扭、不合时宜。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关掉了对话框，也按灭了手机屏幕，仿佛也按灭了心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走进酒店房间，他脱下外套，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开了思绪的阀门。

分明和林西聊天总是那么自然舒服？为什么和艾什……就那么怪？

那种感觉说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明明能看到轮廓，却总是模糊不清，还带着点……硌人的刺？

第49章 看电影了

他又想起《演绎之巅》事故后，他不止一次旁敲侧击甚至直接问过艾什，关于李玄凯，关于他手里到底还有什么没说的证据。

可艾什呢？要么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岔到十万八千里；要么就装傻充愣，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无辜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滑不溜手！

水流声中，兰宇钦心底莫名升起一丝久违的埋怨：这人，真是一点都不真诚！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关掉水龙头，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镜子里映出他挂着水珠、显得有些怔忡的脸。

埋怨？

他竟然在用“埋怨”这个词？

他和艾什算什么关系？不过是一起录过一档综艺节目，有过几次算不上愉快的交锋，外加一个沉寂的微信好友位罢了。连朋友都算不上吧？他有什么立场去“埋怨”艾什的不坦诚？

“呵……”兰宇钦自嘲地低笑一声，擦干身体，裹上浴袍走出浴室。就在这时，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

兰宇钦的心，毫无预兆地猛地一颤！

这大半夜发消息的……以前，似乎只有艾什那个作息颠倒、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才干的出来。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期待瞬间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