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窗内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菜肴精美，香槟流淌，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兄弟们！为我们第一个冠军，干杯！”徐晚作为经理，第一个举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自豪。

“干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连一向克制、以茶代酒的路真教练，也难得地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时归知是场上最兴奋的那个，他脸颊通红，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激动所致，端着酒杯挨个敬酒。

“晚姐！谢谢你当初签下我们！”

“路教练！谢谢你没放弃我们！”

“言歌！易哥！好兄弟！以后继续一起干！”

最后，他晃到沈别书面前，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几分醉意，又无比认真：“沈别书……队长……我最……最谢谢你！”他想说很多，谢谢他的坚持，谢谢他的指挥，谢谢他喜欢自己，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了用力碰杯的动作和一句，“以后……还要拿很多很多冠军！”

沈别书看着他醉眼朦胧却真挚无比的样子，心底一片柔软，他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低声道：“好。”

敬完一圈，时归知和许易这两个活宝彻底放开了，开始勾肩搭背地唱着跑调到太平洋的歌，陆言歌在一旁笑着起哄，气氛热闹非凡。

徐晚看着这群年轻而鲜活的面孔，眼中满是欣慰。

路真教练则和俱乐部的其他工作人员低声交谈着，规划着接下来的行程和训练。

沈别书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队友们闹腾，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种喧闹的、充满烟火气的幸福，对他而言，珍贵而温暖。

庆功宴持续到深夜才散场。

大家都有些微醺，尤其是时归知，几乎挂在了沈别书身上，嘴里还嘟囔着含糊不清的醉话。

回到基地，已是凌晨。

众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沈别书半扶半抱着把时归知弄回房间，帮他脱掉鞋袜和外衣，盖好被子。

时归知一沾枕头就几乎睡着了，但手还紧紧抓着沈别书的衣角。

沈别书无奈，只好在床边坐下，想等他睡熟再离开。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寂静中，沈别书拿出手机，习惯性地刷了刷电竞新闻。

铺天盖地都是ELA夺冠的消息，各种赞誉和分析。

他随意翻看着，一条并不算起眼的快讯滑入了他的视线——

【欧洲赛区ECL半决赛爆冷：中国选手Win率领新队“Aegis”击败强敌，闯入半决赛！】

Win……陈超赢。

沈别书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ID，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波澜。

那个曾经带领他走入职业赛场，给予他温暖和指导，又最终以决绝方式离开的哥哥。

他点开新闻，里面简单报道了陈超赢在欧洲的新队伍如何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凭借出色的战术执行力一路黑马逆袭。

配图是一张比赛现场的照片，陈超赢站在队友中间，戴着耳机，侧脸轮廓依旧英俊，但眉宇间似乎染上了异国他乡的风霜，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坚定。

沈别书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那些被时间尘封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心中不再有强烈的刺痛和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遥远的唏嘘和……释然。

他想起今天在领奖台上，听到国歌奏响时内心的澎湃，想起举起奖杯时，身边队友信任的目光，想起时归知带着醉意、却无比认真的那句“还要拿很多很多冠军”。

他忽然觉得，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选择要承担。

陈超赢选择了远走他乡，背负骂名，或许有他不为人知的苦衷。

而自己，也走出了阴影，找到了新的方向和值得珍惜的伙伴、爱人。

过去的，就让它真正过去吧。

他轻轻掰开时归知抓着他衣角的手，替他掖好被角，正准备起身离开，动作却猛地一顿。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今天下午，在洲际赛决赛现场，当他和时归知他们激动地拥抱庆祝时，他似乎……在场馆一个极其偏僻、灯光昏暗的角落，瞥见过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高大身影。

那个身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欢呼，没有动作，在狂欢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当时沈别书完全被胜利的喜悦淹没，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