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仰头靠在卡座沙发上，目光笔直地打量着几天没见的陈知遇，声音含混地说：“谢谢陈警官，英雄救……帅。”

“还行，还知道自己帅。”陈知遇点点头表示称赞，“不算完全失去理智。”

林程听出来了，陈知遇不是在夸他。

他像每一个醉酒的人一样，嘴硬地说：“我没喝醉。”

“醉没醉不知道，反正喝多了是肯定的。”

林程没否认，一双温润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身边的男人，看得陈知遇心跳都空了一拍。

仰头久了脖子有点难受，林程想坐直身体，但感觉头有点沉。

陈知遇看出来他吃力，伸手过来帮他，托着林程的后颈扶他坐起来。

掌心温热的触感像是嵌到了皮肤上，在陈知遇收回手之后还停留着不肯散去。

林程忍不住垂眸去看陈知遇的手，感觉虎口那道伤口从手机屏幕里走出来了，走到了他眼前。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林程可能不会这样冒然地去碰一个男人的手。

可他现在头脑有些混乱，不管不顾地握住陈知遇的手说：“别乱动，让我看看。”

陈知遇看向他的眼神蓦地一暗，克制地滚了滚喉结，低声说：“嗯，你看。”

喝了酒的医生没办法给病人诊治。

林程觉得自己好像给不出什么合理的判断，于是就一直捧着陈知遇的手，不松开。

第12章

过了会儿, 去舞池蹦迪的几个同事回来了。

站在他们的视角，看到的是林医生皱着眉头，被一个陌生男人抓住手不放, 明显是被人骚扰了。

宋主任赶紧冲过来, 一边朝陈知遇喊“你干什么呢”, 一边试图用力把他从林程身边推开。

陈知遇身形高大，往那一站稳稳当当，被推了一下也纹丝不动。

宋主任又握住陈知遇的手腕往外拽，想把两人的手分开。

林程不仅没领情，反而还急了。

“哎别抢！”他更加用力地抓住陈知遇的手，迷迷糊糊地说, “还给我……”

宋主任傻眼了, 其他同事也懵了。

陈知遇被喝醉的林医生撩得心里软软的。

他忍不住低笑一声，轻轻捏了捏林程的手, 温声安抚说：“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林程点点头, 但目光还是一直盯着陈知遇, 像是怕他再被宋主任抢走。

陈知遇给他一个眼神, 示意他不要闹，随后看向宋主任, 礼貌地说：“抱歉, 林程好像喝多了, 我先带他回家。”

宋主任回过神来, 有点迷茫地问：“啊, 那个……方便问一下吗, 您是他什么人？之前好像没见过您。”

陈知遇被问住了。

这要怎么回答？难道诚实地说“我是他前男友的哥哥”？

好在还没等他想到答案, 林程就抢先回答说：“他是我哥。”

既然林医生本人都发话了, 大家自然也不好再拦着陈知遇。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宋主任叮嘱了一句，然后便目送他们离开酒吧。

林程不让陈知遇扶着，固执地说自己没有喝醉。

陈知遇只好跟在一旁，手臂虚揽在林程腰侧，不碰到他，只是以防万一。

到了酒吧门口，陈知遇问林程：“我打车，目的地定位到哪？或者先打到市医院，然后走路回家？”

林程摇摇头说：“不想打车，这会儿有点想吐。先陪我走一段路，然后再打车行吗？”

陈知遇根据导航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纵容地说：“行，那就先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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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天气像个情绪不定的孩子，白天还艳阳灼热，到了晚上夜风一吹，空气里又散出秋季的凉意。

林程披了件外套，感觉气温很舒服。

陈知遇只穿个短袖，结实有力的胳膊露在外面，硬扛夜里的凉风。

两人沉默地走出一小段路。

林程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对陈知遇说：“晚上有点降温了，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陈知遇回答。

他们步行经过一盏又一盏路灯，林程的侧脸也随着光影的变化而明明暗暗。

陈知遇时不时扭头看看身边的人，嘴唇动了几次，还是没把心里想问的话说出来。

林程虽然没看他，但好像也猜透了他的心思。

等陈知遇第四次欲言又止时，林程终于没忍住，看着他说：“想跟我说什么就说啊，这么谨慎做什么。”

陈知遇沉吟片刻，自嘲地笑了笑，“怕说多了你又躲我。”

这话让林程心里面很不好受。

陈知遇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该这么卑微的。

林程在路灯下注视着陈知遇那双深邃的眼睛，很郑重地说：“不会的，以后都不会了。”

分不清是在跟陈知遇保证，还是在跟自己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