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 江余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 灼热的视线犹如实质，烧得他从里到外都发烫。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江余开口：“你脸红了。”

“啊？”谢轻舟猛然抬头，对上江余似笑非笑的目光，有些无措，后知后觉自己脸上发烫得厉害。

他慌乱得厉害，红晕一直延伸到耳后，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最终，江余放过了他，“天气是有点热，我让服务员调下空调吧。”

眼看着江余真要叫服务员，谢轻舟及时制止了他，更难为情了，已经是深秋了，怎么可能会热。

谢轻舟局促不安地坐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江余却话锋一转，“那我先说一下我的几个问题吧。”

说罢就从公文包里拿了一叠文件出来，都是关于项目的资料。

谢轻舟一愣，原来江余真的有要问他的问题吗？连资料都准备好了。

他耐心地解答着江余提出的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某个人的眼神没在文件上，反而一直专注地盯着他。

原本谢轻舟心乱如麻，思绪根本不在资料上，但是一点点给江余解答，也让他自己一步步捋清了思路。

其实他什么也不求，现在这样就很好，能看见江余，还能和他说说话就很好。

不过，他暗暗告诫自己，江余已经有了爱人，自己和江余也没有任何可能，像现在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昨晚的事就当作没有发生，就当两人是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如今的合作伙伴，这样就很好。

谢轻舟兀自出着神，一抬头，却见江余的目光并未落在手中的资料上，那双浅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

那双眼睛太好看，谢轻舟心中一颤，差点被那双眼睛勾得失了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怎么了？”

江余笑了，“在想什么？”

太久没有见到江余的笑容，谢轻舟有些晕晕乎乎的，连回答都忘记了。

他原以为，江余会一直像昨晚那样，与他针锋相对，甚至故意刁难，这些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没有想到，江余对他也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与修养。

反倒是自己，颜控属性就没有变过，高中时就被江余那张脸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更甚，只要看到江余那双眼睛，就感觉要陷进去。

很奇怪，从小到大，就算看到电视上那些明星，自己内心也没有什么波动，偏偏看到江余，却没有任何抵抗力。

谢轻舟觉得很羞愧，已经过去十年了，自己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呢？现在他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公司，他不能再失态。

谢轻舟轻呼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江余磨了磨后槽牙，“谢轻舟，你我之间除了公事，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吗？”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打破了合作伙伴之间的客套往来，也打破了老友重逢的温馨假象。

有一瞬间，谢轻舟以为他们又回到了昨晚那个剑拔弩张的状态。

江余也意识到了，轻声叹了口气，似怨似叹道：“你变了好多。”

谢轻舟怔了怔，他确实变了很多，不是高中时江余眼中那个乖学生了，他长出了棱角，沾满了一身尘灰，性格也变了很多。

在江余面前，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不想让江余眼中的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但江余还是看出来了，他如今真实的样子。

见谢轻舟丝毫没有回应的样子，江余也有些无奈，“我也变了很多，咱们聊聊好吗？谢轻舟。”

“聊什么？”谢轻舟终于开口。

两人都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

江余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昨晚那些话，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谢轻舟手抖了一下，没有想到江余会这样直接了当地说起昨晚的事。

他捧着茶杯，睫毛轻轻颤了颤，“嗯，我知道。”

毕竟，重逢那样狼狈，在那种情况下，江余说出什么都不奇怪。

“谢轻舟，你为什么没躲？”

谢轻舟动作停滞，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了江余的眼睛。“我……”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谢轻舟原以为昨晚的狼狈重逢，两个人都应该讳莫如深才对，没想到江余不仅要提，而且还不断地在雷区试探。

“我有躲，我想把你推开，但是你……”

谢轻舟有些说不下去了。其实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他不敢承认，即使过了十年，他依旧喜欢江余，而且对江余的吻没有任何招架能力，只想沉浸其中，直到地老天荒。

江余不知道信了没有，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看了他很久，最后才说：“抱歉，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