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托之心+番外(38)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七喜靠着背后酒柜站着,手里握着一杯酒,朝梁仲曦神秘笑着示意:“我这杯,叫“似水流年”,你那杯,是我昨晚新研制的。”
梁仲曦挑眉:“叫什么?”
七喜意味深长:“春夏秋冬。”
梁仲曦垂眸望着杯中色深清冽,轻轻摇了摇,橘皮漂浮酒面,梁仲曦小酌一口,清冽回甘。
背后播放的音乐就好像一把小刀,挖出了他藏在心里深处许多年的那根针。既然用的是刀,挖的时候,难免伤及无辜的心肝脾胃肾。
“天空多灰,我们亦放亮。”
梁仲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戒指,定定地凝望着戒指内侧一圈上刻着的字。
"CHEN”。
陈,也是琛。
当年在雷克雅未克亲手打造的这两枚戒指的时候,是十月。
那是一个隐秘的小店,也想不起来,路痴陈彦琛当时是怎么把自己带到那个小店的。小店是一位白发苍苍面目慈祥的老伯伯一个人在打理着,老伯伯一见到他俩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陈彦琛。
陈彦琛那日穿着一套浅蓝色羽绒服,头上戴着白色毛线帽,只露出额前一点黑色碎发,围着深灰色围巾。
老伯伯当时还笑眯眯地对梁仲曦说,他就像一个天使,不是吗?
梁仲曦看着陈彦琛在专心致志地打磨着戒指,脖子上的围巾将他一张好看的脸烘托得安静。
梁仲曦当时笑着说:"是,他确实是我的天使。"
老伯伯闻言,看着梁仲曦,似有感慨地说:“不是每个人都足以幸运可以看到天使,上帝既然对你偏爱,别把天使丢了。”
那天他们各自带着这枚戒指离开小店的时候,抬头刚好看到了满天绚烂的极光。
陈彦琛抬头望着满天绿光,勾着梁仲曦的尾指,说:“梁仲曦,这戒指,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脱下来的,对吧?”
梁仲曦轻轻将他搂入怀中:“对,永远不会。”
永远是一个奇怪的词。
有的人说,永远是一辈子,也有的人说,永远不过就是一个瞬间。
当时带上戒指时说过的永远,总比不过把戒指摘下来时候的沉重。带上去的时候不过几克的重量,摘下来的时候才觉得如同千斤。
而所谓的瞬间即永恒,是不是因为曾经在某个瞬间,自己所拥有过此生都忘不了的心跳。
对于梁仲曦来说,这样的瞬间,大概能数出三次。
六天前,自己坐在现在的位子上,陈彦琛忽然从身后搂着自己,说着“你听说过量子纠缠吗”的瞬间。
九年前,在魁北克市一个酒吧里,陈彦琛在自己耳边悄悄说,“梁仲曦,我喜欢你,你听见没”的瞬间。
还有十年前,在肯尼迪机场,看着陈彦琛推着行李箱从出口走出来的瞬间。
陈彦琛第一次去到纽约,正值盛夏。没有加州的阳光,但是北美炽热的光,好像也足以照亮那个少年的脸庞。
很多人都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出了国,就好比放虎归山。
可是梁仲曦却一直记着,当时他看到陈彦琛推着行李箱从出口走出来的时候,陈彦琛从面对未知世界的彷徨,到看到梁仲曦时候的兴奋和激动,他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清澈和明亮。
就好像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枷锁,第一次看到温暖的阳光。
那时候的梁仲曦其实过得并不好,就在陈彦琛到达的前一晚,他都在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让陈彦琛过来。
但是在他看到陈彦琛的笑容的瞬间,他刹那间觉得,好像有一束阳光,一直都在眷顾着自己,就算不在自己身边,也从未停止过照亮自己。
而阳光之下,自己从未黯淡。
梁仲曦还记得那日自己穿着一件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裤,陈彦琛穿着一件白色T恤,上面还沾着污渍。
梁仲曦戳了戳污渍的地方,笑话他:"都大学生了,吃饭下巴还漏吗?"
陈彦琛本还想打他,结果一眼就看到面前的那辆九四年的本田小轿。他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小轿问:"这是你的车吗?"
梁仲曦当时许是意外。陈彦琛这人从出生开始,在那个轿车还是高奢的年代,就已经出入豪车接送。他没想过陈彦琛会对一辆连保险杠都开始有些生锈,冷暖气都早就失灵的小轿这般兴奋。
后来也是这辆小破车,在那个炽热的盛夏,载着他们从纽约一路向西,公路自驾,一直去到了沙漠盛都,拉斯维加斯。
一路上俩人试过了抛锚,爆胎,走错路,他们试过在荒郊野岭过夜,也试过通宵开夜车,在沿途小镇吃过汉堡包和喝过汽水,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餐厅,却是一辈子都再尝不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