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CP(83)
吃完饭程毓在院子里收拾东西,身边跟着个小工孙雪妍。
“你不回家我舅跟我舅妈不唠叨啊?”程毓问。
“我都不回去他们唠叨谁,”孙雪妍把盘子放到盆里,“我爸说明天他俩带我姑出去玩去。”
“啊?是吗?”程毓说,“我妈怎么都没跟我说呢。”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孙雪妍说,“累得都剩不下几斤肉了,我姑那儿你就少操点心吧。”
“一百多斤呢,”程毓攥着拳举了下胳膊,用另一只手用力拍了几巴掌,肱二头肌还是挺明显的,“看看,活儿都不是白干的。”
“哎哟你轻点,”孙雪妍皱着眉往后稍,“快别显摆了,有这劲跟我将来的嫂子用去。”
“嘿你这小姑娘,”程毓啧了一下,“怎么什么都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孙雪妍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姑跟我姑父从石头缝里捡的。”
“那倒是,”程毓点头,“我这出厂质量还是挺过关的。”
“我跟你说,”孙雪妍往屋门口看了一眼,“我听我妈说,我妈他们商量着要给你介绍女朋友呢。”
“我都不知道你又听说了?”程毓用抹布擦着桌面,“有这好事他们干嘛不直接跟我说?”
“我姑拦着啊,说婚姻这个事儿不强求,该来的总会来。”孙雪妍说,“我姑真不像个老太太,我总觉得她跟我妈他们不是一个次元的,跟重新活过一次似的。”
程毓把抹布放在手上叠了一下,又把桌面擦了一遍:“差不多吧。”
下午孙雪妍给新认识的哥哥姐姐们领路,带着几个同学,一大帮人开了几辆车搭伙去了湿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直说没玩够,兴奋地商量着明天去荷花田的事儿。
一天下来,程毓和项耕忙得都没有时间去田里看看,吃过晚饭,收拾干净,两个人换上长裤长褂去了稻田里。
气温升高,田里的水分蒸发得很快,田里的水只有浅浅的一层。项耕举着手电筒到处查看,光照过的地方,飞过很多扇着翅膀的小飞虫,不咬人,也不破坏秧苗,精灵似的在田间飞舞。
往回走的时候,程毓说:“咱们去大槐树那儿待会儿吧。”
离小院就十几米了,院子里面和院门的灯把路照得很清晰,项耕关了手电筒说:“行。”
槐花谢了有一阵了,层层繁茂的叶片覆盖了周围一大片地方。树干上有一根特别粗壮的树枝,上去三四个人都没有问题。
很多树枝长得都比较低,程毓抓着一根趁手的,用他多年的经验,几步就爬了上去。上去之后他弯下腰,朝项耕伸出手:“上来。”
这棵槐树树枝分杈很多,在这儿长了不知道多少年,很多比其他树的主干都要粗,爬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能孙雪妍自己上去都没什么问题。
项耕其实更喜欢爬那种树冠很高,直冲天际而且更挺拔一些的树,比如他家附近的那些因为躲他喝醉酒的爸爸而几乎被他爬了个遍的杨树和桦树。
程毓坐的地方不高,项耕跳一下就能够到。
但乌漆墨黑的夜里伸过来的手特别有吸引力,项耕抬手伸过去,握紧程毓的手,说:“来了。”
天上挂着一弯蛾眉月,月光很淡,漫天的星星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他们坐到这个位置,其实不太能看见头顶的星星,但远处的星河非常美,跟在墨色的盘子上撒了一把细碎的钻石一样。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星星,”程毓说,“那会儿原儿我们仨经常晚上出来玩,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再沿着河边从南边骑车到北边,不管到哪都觉得那星星一直在跟着我们走。”
“北斗七星是我最早认识的,”程毓转着头找,最后往前探出头,指着头顶靠南边一点非常亮的一颗星星说,“后来才认识的那颗大角星,还有那边的大熊座,小熊座,巨蛇座,牧夫座,北冕座……”
“这些你都认识?”项耕问。
程毓笑得直颤:“我全都分不清。”
“看你说这么明白,还以为你特别专业呢。”项耕笑着说。
“小时候认过一阵,那时候记得,后来就给忘了,”程毓说,“就记得我们古代对北斗七星的命名,天枢、天璇、天玑,觉得这些名字特别美好。”
“你看星星的时候没准我也在看呢,”项耕抬头看着夜空,“小时候晚上我也经常在外面待着。”
“就自己玩吗?”程毓问。
“不是……玩,是不想让我爸喝醉之后找到我,”项耕笑笑,“躲到半夜,他睡着了之后再从树上下来。”
“恨他吗?”程毓问。
“说不上,”项耕低头搓了搓掌心下粗糙的树皮,“从小就这样,就习惯了那个环境,没太想过他如果不喝酒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别人家是什么样,现在想想,是习惯,也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