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一边洗脸一边发愁，这盛朝是咋了啊，这咋让人活啊！

其实盛朝就是故意的，他看看能不能把陈羽给腻歪死，让他还给自己消除记忆，反了天了。

要不说盛朝有时候脑回路异于常人呢，吃饭的时候盛朝把腻歪之道贯穿到底，愣是给一群精神小伙给膈应的吃不下饭，最后陈羽发脾气了喊盛朝出去待一会儿，盛朝自觉不能玩的太过火，遂而放弃。

元青等一干小道士原先见大师兄醒过来了都是相当开心的，吃着吃着，大家就悲从中来。

元青吸了吸鼻子，冲陈羽说：“师兄，我今天真的特别开心，一是开心你醒了，二是我们真的太幸福了。”

“师兄你知道吗，今天上午祖师兄还跟我说，以后咱们早餐，天天吃肉饼，我明早要用五个……不，我要用十个鸡蛋，加两斤肉，加葱花烙一个巨大的饼，咱们吃一半，下午再吃另一半。”

“真的吗？我流口水了。”陈羽一个师弟说。

“元青，明早几点起来啊，我帮你吧。”

几个小道士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陈羽听着觉得有点心酸，只是应承下来，以后早上他们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担心钱，师兄会在外面赚钱的。

盛朝和祖之冲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吃完饭，陈羽是实在是睡不着了，他先去他师傅门口，黄杨闭关了，他辟谷，不用吃饭，十几天也饿不死，闭关之前也跟元青交代过不用给他送吃的。不过元青这小孩想着有肉了，特意单独给黄杨煮了一只大鸡腿，用碗装着放在门口，现在那鸡腿还在门口，没人拿进去。

陈羽原本想要敲门的动作在看门口没人动的鸡腿的时候便收回去了，他知道，师傅不会见他。

大概是看出来陈羽心情不怎么样，盛朝跟着陈羽一道出来的，两个人也没说话，走走停停了一大圈，最后上了后厢的楼梯。

“我们这里有一个台子，叫摘星台，其实就是后厢二层小阁楼的一个台子，能看到星星。以前师弟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天天相看电视、看动画片，当时观里哪有什么电视啊，我就带着他们看星星，跟他们讲故事，也就这样过来了。”

对于以前的事情，陈羽向来是讲的不多的。

盛朝现在就和陈羽坐在“摘星台”的小木椅子上面。

夜露深重，山里要比外面冷一些，陈羽刚好没多久，盛朝还是有点不放心，一直在问他冷不冷。

陈羽吸了吸鼻子，大半个背靠着盛朝坐着，仿佛两个人挨在一起，就能捧出一团小火苗来，不觉得冷了。

“我有三个师弟，他们都是早些年，师傅在外面游历的时候带回来的，我没问过他们的身世，但是他们从来不提起父母，想来不是从路上捡的，就是被遗弃的孩子。”陈羽伸手比了比，“进来的时候才这么一点点高，才到我小腿的位置，见到人就不松手，我带着他们长大，他们除了会喊师傅，就会喊师兄。”

黑色的丝绒一般的夜幕之上悬挂的星子跟大钻石似得，一闪一闪，好看的要命，难怪这里叫摘星台，视野极好，这一块的天幕也变得低垂了许多，把满天星河都能尽收眼底。

可是天上的星星再好看也没有陈羽的眼睛好看。

“一眨眼，七八年都过去了，跟着我们，没吃上一顿好的，到今天才算是吃上了一顿正式的饭菜。”陈羽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他认真的看盛朝，朝他道谢：“谢谢你，盛朝。”

“没关系的。以后他们也是我的弟弟，就跟盛子竟一样。”盛朝摸了摸陈羽的脸，说：“那个叫元青的小孩，也挺有意思的，他们很喜欢你，这就够了。”

只要有人对他的小道士好，这就是足以让盛朝施出善意的全部理由了。

陈羽点了点头，没吭声了。

他们在摘星台上呆了半个多小时，呆到两个人皮肤都有些冷，才从楼上下去。

这个吊楼在二层，底下一层是一间空房间，没人住，观里也不是每间房都装了点灯的，他们上来的时候点了蜡烛，下去的时候端着烛台下去的。

两个人并排从楼道上下来，昏黄的烛光扯着他们的影子跳舞，两道影子揉在一起，他们走一步，影子就往低下蔓延一分。

走过楼梯，楼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快下完楼了，烛光一下子就把房间给照亮了。

原本盛朝是护着陈羽看着底下的路，在一步一步走，却见到他们一跳一跳的影子里面出现另外一团黑影。

盛朝眉眼一寒，仔细去看，那黑影又迅速消失了。

“盛朝？”陈羽喊了盛朝两声，盛朝才回过神。

陈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