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属于陆泽琛的心声，接踵而至。

他轻轻捏了一下林穆的手背，随即便放开了。刚刚那一下，像是在安慰林穆。

林穆抬起头，眼里的阴鸷被茫然所代替。但陆泽琛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淡淡地望向徐川。

徐川接收到他的视线后，笑着招呼了两个篮球社的成员，走到陈军身旁，道：“你真喝的有点多啊，走走走，带你出去醒醒酒。”

陈军还想挣扎，却被两人架着就往外走。见包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徐川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家继续吃啊，你们这位学长不太能喝，让各位学弟学妹们见笑了哈！”

这场由陈军发起的挑衅，陆泽琛连一个字都没有说，那人就被宣告失败。

徐川没过一会就回来了，还是独自回来的。他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酒，便又将包厢里尴尬的气氛，渲染得热闹了起来。

“大家吃好喝好啊！明天没课的同学，晚上咱还可以去唱唱歌啊。”

“好的社长！”

包厢里再次恢复热闹。

陆泽琛侧身对徐川说：“我先走了，单我买了。”

徐川知道发生陈军这事后，他大概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吃饭了，便点点头，“行，陈军那个人你也别太在意，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出现在篮球社里了。”

陆泽琛“嗯”了一声，他转头看向林穆，轻声道：“走吧。”林穆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跟着陆泽琛起身。两人走出包厢，来到电梯前，林穆听到陆泽琛说：“抱歉。”

电梯前的玻璃倒出他们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不是特别亲昵，却也没有很疏离。

林穆面上十分不解，为什么又要和他说抱歉？

“叮！”

紧闭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陆泽琛抬步往里走，他按着按钮，看着还在电梯外面的林穆，轻声催促，“进来。”

林穆呆滞地应了一声，才快步地往里走去。

陆泽琛透过电梯的镜子看向林穆，低声问：“想吃什么？”

刚刚的那顿饭局，他没有吃几口，林穆更是一口也没有吃。

是他请人过来聚餐的，现在却是让人饿着肚子离开。

陆泽琛总觉得，面对林穆时，他时常不够聪明，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失智。

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请他过来？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但不远离他，还特意接近？

陆泽琛不懂，这种情况，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

第19章 勾不起的回忆

林穆想了一下，小声说：“想吃，麦当劳。”

他说的小声又充满了不坚定。

而陆泽琛却没想到，林穆会想吃这个。他本来还打算，另外在这家酒店开个包间的。

两人走出酒店后，天空开始飘泊起了小雨。

小雨淅淅沥沥并不大，陆泽琛刚要拿出车钥匙时，林穆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就像是上次在炎热的午后，在那面画满色彩鲜艳图画的墙前，他拉住正要走的他一样。

“嗯？”

林穆很快就放开了自己的手，他攥着自己的衣角，有些紧张地说：“可以，可以走过去吗？”

“走过去？”陆泽琛有些意外，“下雨也要走过去吗？”

“嗯。”林穆目视前方，小幅度地点头。

他知道这样会显得自己有多么的无理取闹，可是林穆控制不住自己不想这么做的心。

他多么期待，在同样的雨夜，同样的麦当劳里，能够勾起陆泽琛那浅显的记忆。

但直到他们淋湿了头发，两个人坐在矮窄的餐桌上时，陆泽琛也没有想起，高中时的一个雨夜里，他救了一个少年的心。

陆泽琛将他送回了寝室楼下，看着他那件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白色衬衣，不禁开口叮嘱:“回去后，赶紧洗个澡，别感冒了。”

林穆点着头。他看到自己踩在陆泽琛的影子上，又看到他拉长的影子，有一部分和自己的影子重叠了。

可被拉长的影子，随着陆泽琛的走动，而渐渐消失了。

林穆的影子也消失在了冰凉的瓷砖上。他回到寝室后，几个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室友，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所住的四人寝，只有他一个的专业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们几人的作息时间也大不相同。而林穆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个寝室里，没有他的存在，将会无比和谐。

他是唯一那个，破坏和谐的根源。

林穆已经很适应这戛然而止的安静了，他在这份安静中，像往常一样，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洗手台上有一面镜子，他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通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