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方易进来时，一手拿着平板，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面包。

径直走到简行知身侧，刘方易把小面包塞简行知手里，低声道：“先垫垫。”

简行知拿着，吩咐道：“帮我调一下周三的档期。”

“有急事吗？”刘方易随口一问，手上已经打开简行知的行程安排表。

“去离婚，给这位陆总的新婚妻子腾位置。”

刘方易认真看着平板，手上动作只是顿了一下，“陆烨有喜事啊，恭喜。”

陆烨的指尖在桌沿顿了顿，语气平淡：“准备离婚，不算喜事。”

要不是简行知在这儿，况且他还是简行知的合作伙伴。陆烨早给他骂过去了。

真是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星期三的几个会可以换作我去开。但王总的人要过来考察项目，这个没办法推。”

简行知嗯了一声：“给陆总重新排下时间，看看明天，周二的档期能不能调，可不能耽误陆大少爷……”他故意顿了顿，尾音带了点戏谑，“开启新生活。”

刘方易应声低头调档期，“周二可以。”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随口又补了句：“下午三点有个视频会议，你忙就换我去吧。”

简没反驳，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

陆烨一直安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刘方易话很少，只多说了几句叮嘱简行知的话。

可这几句再平常不过的叮嘱，却让陆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着简行知手里拿着的小面包，看着刘方易离开时自然投给简的关切眼神，心底突然窜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刚才谈判时简行知的冷静锐利还在眼前，可在刘方易面前，简行知眉宇间那点不易察觉的松懈，竟让他觉得，简行知似乎有了一个可靠的“栖息地”。

和简行知离婚，断绝关系或许不是他解脱的开始，而是他弄丢了什么的信号。

那股潜藏的危机感，比任何一次在合同条款上的博弈，更让他坐立难安。

“定今天晚上的机票吧。”陆烨道。

“没问题。”简行知咬牙应下。

还真是急啊。

“那我先走了，”陆烨站起身，“下午来接你。”

“不用。”

简行知说了不用，但陆烨还是早早就到简行知现在居住的那套公寓门口等着了。

夜色刚漫过窗棂，陆停稳车。

指尖攥着离婚协议书，纸张边缘被汗浸得发皱。他深吸一口气，叩响门铃时，指节都带着陌生的僵硬。

门开得猝不及防，简穿着松垮的家居服，头发随意拢在脑后，眼底的惊讶只闪了一瞬，便侧身让他进来。

“真那么急啊，都来催了。”

“公司的事忙完了，顺路接你。”

客厅的装修风格有精心设计过，很符合简行知的性格。

茶几上摆着半盒儿童饼干，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奶香味。

陆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说离婚的事，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蓝色小熊睡衣的小孩跌跌撞撞跑出来，一头撞进简行知怀里，仰着圆乎乎的脸喊：“爸爸，我不会画小猫，你教我。”

陆的呼吸猛地顿住。

小孩约莫两三岁，眉眼弯弯，笑起来时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他下意识看向简，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闷得发疼——明明是来离婚的，可看到那个孩子，听到他叫简行知“爸爸”，酸涩还是顺着血管往上涌。

他强压着情绪，目光落在小孩身上，声音发紧：“这孩子……是你的？”

简行知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嗯。”

陆烨却不怎么相信，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简枫。”小孩眨巴着大眼睛，一点不怕生。

“简枫？”陆重复着名字，指尖无意识蜷起，又问，“那你妈妈是谁？”

“我妈妈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女超人！”

陆烨的心沉得更厉害。喉间发涩，“你几岁了？”

简枫还没回答，简行知忽然轻笑出声。他把简枫抱起来，走到陆面前，挑眉看他：“陆烨，你这问题问得，倒像是在查户口。”

陆烨脸上一热，别开视线，硬邦邦地说：“就是随口问问。”

简枫扒拉着他的两三根手指，掰清楚后说：“我三岁啦！”

“随口问问？”简行知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点戏谑，“刚才看到小枫时，脸都快黑了，现在问东问西的，不是在吃醋？”

陆烨猛地抬头，撞见简行知脸上的戏谑。那点被戳穿的窘迫混着委屈涌上来，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简行知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简枫的小脑袋：“小枫啊，待会儿爸爸有点事，今天晚上让刘叔叔陪你睡好不好？”